画闻
残暴凶残的眼,他们被欲望支配,在死前有过挣扎和反抗。而今日在狱中死去的三人,他们眼中泄露出不同的意味,弄权者终被权力的枷锁玩弄,最终唯有束手待毙,死得仓促无声。
行刑结束后,一行人前往麟德宫面圣。皇帝病容又沉重了几分,言谈间虽无嗟叹之意,但听上去似是在叹息:“此案可以截止了。”
“臣等遵旨。”
“平反上官瑾一案,另查杭州税取一案,你们这次为整肃朝堂,重振纲纪立了功劳。”皇帝道:“参与四十年间三法司会审的官员已被罢免,刑名衙署空出的职缺朕赏给你们来做。”
“听朕的旨意。”
御座两侧的起居郎和起居舍人听到这声令下,精神抖擞的坐直身,执笔记录下王言:“因查案有功,且刑名出缺亟待官员补充任职,故擢升大理寺狱丞燕序齐为大理寺卿,刑部都部员外郎万鹤立为刑部尚书,御史台台院监察御史池浚为御史大夫,察院监察御冷思州为御史中丞。”说完左右扫视一眼道:“随后通知舍人院拟旨下发。”
起居郎和起居舍人两人俯身领命,御案后的其他人领旨谢恩道:“臣等遵旨!谢主隆恩!”
众人告退后,黄阁端着药碗前来服侍龙体,皇帝亲手把雪白的银针从药碗中捞出来,抿了口药细品过后叹道:“这药是越来越苦了。”
黄阁含着两眼老泪垂下了头,“药方里增加了用药的剂量怎能不苦呢?陛下若是觉得苦,奴婢让奉医局把……”
“不必。”皇帝咳了声继续用药,望着窗外那丛远去的背影又是沉沉一声叹。
*** ***
暴雨袭城,宫墙上空连日阴云填塞。靠在窗边喝茶,云雨似能溅落满杯,谭翔吹开杯口的茶雾,看到雾气中走来一人,立在兵部门口驻足,擎着伞向内张望。
“萧泓然,”谭翔望着窗外发笑:“有人找你。”
“谁啊?这么巧,赶到散值的时候。”萧羽走到窗边弯腰向外看。
伞缘下一双眸望过来,雨水滴落打断她的注视,眼睫垂下又抬起,再次看向他。她把伞举高了些,露出额头上的半边乌纱,花鸟曳撒的袍尾乘风与伞外的雨雾纠缠。
她只身一人,便把天色的暗颠倒成了明。
萧羽一窒,谭翔啧了声笑叹:“皇城内犬儒居多,美人无几,他们花鸟司占得两个,其中一个便是来找萧泓然的,羡煞旁人啊。”
萧羽顾不上跟他扯皮,抓了伞就往外走,谭翔伸腿绊住他,笑着喝止:“伞留下。”
萧羽急往窗外望了眼,不解的皱眉:“谭雁举!”
谭翔撂下茶盅,探身夺了他的伞,夯他一把说:“走你的,人该等急了。”
萧羽撩袍冲进雨中,快步躲进门檐下,唐颂仰面问他:“你没带伞?”
萧羽隔着伞缘冲她笑,点头说:“今早出门出得急,忘了。”
唐颂把伞举过他的头顶问:“不介意跟我趁一把吧?”
萧羽醍醐灌顶般睁大眼,忙道:“不介意。”
临走时,他偷眼瞥向门内,谭翔举着茶盅倚在窗边微笑,笑意中深藏功与名。
萧羽身颀,两人共乘一把伞,唐颂手肘必须举得高,颇为费力。他从她手中抢过伞柄道:“我来。”
唐颂唔了声,低头望着两人并行的官靴道了句谢,萧羽余光觑她被乌纱紧压的耳鬓,说不用谢。
唐颂侧脸看向他,“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在杭州那晚,萧泓然,我欠你一条命,我欠你的人情太多,无以为报。”
“言重了。”萧羽握紧伞柄,笑道:“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还债。我啊,是为了肃朝纲、正吏治、慰人心,顺道杀了几个人,他们正好是威胁你性命的那几人,同僚之间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唐颂弯眉笑:“你是故意这样说,想让我心里好受些。哪有专门请病假,违律去救同僚的?要是被人发现了,御史台定要弹劾你藐视宸旨,你不该为了……你便是为了肃朝纲、正吏治、慰人心也不该冒这样的风险。”
“好,”萧羽语气轻快的道:“今后我不再这样了。”
唐颂看出伞外,烟雨蒙面把她眉眼涂抹的有些拘谨,萧羽抬了抬伞柄,抖落伞缘处凝结的潮湿,“你今日来,不会是专程为了向我道谢的吧?”
他看穿了她的目的。唐颂不忍,但她必须否认,摇头道:“还有一桩公事,我想知道兵部清查太子十率府的详情,方便告知我么?不必勉强。”
“无妨,这在兵部算不上机密。”萧羽道:“这次兵部奉旨清查太子十率府兵马,也请了户部的官员协同,调查的结果圣上已通过舍人院公示,太子的兵马比规定员额超出不少。”
唐颂点头:“一共超出了一万人,五千匹马。”
萧羽道:“太子的兵马养在万年县,兵部和户部检点了十率府屯田、公廨田等所有产业的账目,除了这些产业的粮产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