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
“我父亲!你的恩师!劳心劳力庇佑你走到今日!没有他,你一个寒门进士外放几年就能当上一州刺史?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谁在皇上面前力荐你做的青州刺史?”
“那年还是太子的皇帝在青州遇刺,你玩忽职守,纰漏最大!你在中间操作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你找的替罪羊跑了,你压不住了,害怕了,怕被人发现,来求我。让我写信给我爹,最后是谁把你保住的?”
“谁在朝中周旋把这件事揭过去的?不然你现在焉有命在!”
“好啊,你现在是当上大官了,什么都忘了!”
韩氏说着,一步步逼近,走到了书房正中间。
“你可还记得你求娶我时跪在他面前说的话!”
“你说你要匡扶天下,要做所有寒门学子的榜样,要永远不忘师恩,要对我。”韩氏说到这没有继续说下去,对她的承诺,她早已不愿再想。
当年墙头马上,誓不相负。终究是曾经沧海,兰因絮果,相看两厌。
韩氏已不求庄文山对自己如何,她只求他别辜负她爹的期望,别做叫天下耻笑的反骨畜牲。
如今正是大晋有难之际,她爹私下里写信求了多回。
年过古稀,两朝元老,一辈子未曾求过谁。低三下四地来了一封又一封信求自己的女婿出兵,庄文山却连个回应都没有。甚至在她发现之后,还软禁了她。
这种举动让别人如何想?那些人还不戳着他爹的脊梁骨说风凉话?庄文山要是真有了叛国心思,第一个死的就是远在皇上身边的她一家。
韩氏此时还不知与她一起数十年的丈夫真的做过叛国的事。那些书信就在她现在身处的这间书房的暗格中。她想的只不过是让庄文山出兵,庄文山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义务。
“韩葭!还有外人在呢,你发什么疯!”庄文山怒急,直接叫上了韩氏尚在闺中时的大名。他顾忌着还有魏凛在场,脸色铁青仍隐忍着。
“我发疯?”韩氏嘲弄的反问,简直听了天大的笑话。她不退反进,又往前行了两步,丝毫不顾及有外人在。
她就是看中了魏凛此人的特殊。昨日宴上他敢当众下庄文山的脸,又出去带兵打仗,比其他人都要有血性。而且,她越看魏夫人越觉得眼熟,总觉得此女非同一般。她在宴上观察了许久,一行一动,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东西不会作伪。
“你说话可对得起你庄家的列祖列宗,你敢说我这些话是骗人的?不仅有那一件事儿,你犯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给你记着呢!”
庄文山怎能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事?他站起身绕出书桌指着韩氏的鼻子,恼羞成怒地说:“快别说了!闭上你的嘴!我看你是真疯了!无知妇人你懂什么?出兵是那么好出的?你当这是你们后宅儿戏呢!”
半晌僵持不下,庄文山先让了步。
想起还有人在,他难得软了语气,想给韩氏先哄走。庄文山脸色软下来,手也放了下来,努力做到温文尔雅地说:“我这不是正商量呢嘛,你也别急,先回去。这青州上下几十万百姓,我都得考虑到,哪有那么容易。”
“别给你自己找借口了!你不就是你胆小怕事,贪生怕死。”韩氏早已不吃这套,毫不留情地戳破庄文山虚伪的假面。她和他爹当初就是信了庄文山这副虚伪的嘴脸,她现在只要一看到就觉得恶心。
魏凛是实打实的旁观者,一不小心赶上了一场大戏。他倒是神态自若,就跟看戏一般。实际上他转了无数个心眼儿,韩氏话里透露出的信息他都有意记下来了。
他看着和庄文山争吵不休的韩氏,好像完全无暇顾及他在场。但他心中琢磨着韩氏说的话,总觉得有些话是说给他听的。
不然韩氏有这么多话可提,为什么独独选了牵连他爹的那一件?
魏凛一舔虎牙,嘲弄地嗤笑一声。
他是真没想到他爹被逼为匪背后的手笔是当年还是他爹同僚的庄文山。那时他还小,记忆并不深。后来他爹早早就死了,他更是无从查起。此时才算是接近了真相。
实际上,他对这段真相并不执着。他爹落草为寇后,并不消沉,反而活的更为轻松自在。他自己也不觉得山匪有多耻辱。
魏凛更在意的是韩氏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透露给他这些消息。
“爹,娘,你们在干什么?!”庄鸣岐脸上的的笑戛然而止,一回来就看到这幅局面显得不知所措。
“岐儿?!”
“岐儿!”
二人皆被突然回来的儿子吓了一跳。
庄文山更是条件反射地把身前人推开。但他却忘了他身前的人是韩氏。
韩氏本就心病难医,瘦得皮包骨,整个人踉跄了几步,一直撞到了身后的架子才停下来,跌在地上。
“吭吭吭吭”
正当庄鸣岐想要过去扶他娘起来时,韩氏身后的架子突然间自己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