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伤
小厅靠窗边的香几上,宝鸭香炉中燃着安神香。
浓郁的香味透过月门蔓延在整个卧房之中。
然而床上的人却依然眉头紧皱,时不时害怕的嘤咛出声。
纱缦低垂遮住外面的光亮,屋内光芒暗淡,温度却出奇的高。地龙烧的很旺,李宝珠身着单薄的寝衣盖着锦被依然喃喃的说着冷。
魏凛已经坐在床边守了一个上午了。
自从他把李宝珠从秦楼中救出来,凡事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于他人。连李宝珠身上的衣服都是他换的。
他看着李宝珠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用手背贴过自己的额头,又轻轻贴在李宝珠的额头上。
触手一片滚烫。
魏凛走到门口,开门叫侍女去喊齐修然。
齐修然早有所准备,一直在院子里鼓捣舒痕膏,还有促进伤口愈合的内服外敷的各种药。
一口气把桌上所有的药都装进药箱里,他三步并两步紧往李宝珠所在的院子走。
非礼勿视。齐修然一进来只站在月门前,隔着一层朦胧的珠帘看着颓然坐在脚踏上的魏凛。
“过来看看吧。”魏凛眼神一错不错地凝望着李宝珠,话却是对着齐修然说的。
“我看过了,外伤严重的就这一处。”
魏凛说完把李宝珠的掌心摊开。
她的掌心攥过碎瓷片,一条伤痕横亘过整个掌心。四个指腹上也有一排整齐的割伤。
十指连心,魏凛无法想象李宝珠是如何忍住疼的,她那么爱哭,那么怕疼。他温柔的抚平李宝珠的手,眼中怜惜。
齐修然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利器割伤。他上前查看过窦子俨的伤口。窦子俨的脖子上还插着一大块瓷片。现下又看到李宝珠的手。
一个听上去不可思议但不得不承认就是事实的真相浮上他的心头。齐修然面色复杂又凝重,小心翼翼地为李宝珠清洗包扎伤口。
昏睡的李宝珠似有所感,接连发出痛苦的哼声。
魏凛一下一下抚摸着李宝珠的脸,明知她听不到还是一个劲的温声安慰着。
这回齐修然没有如往日一般就此打趣好兄弟,他包扎好伤口,又开始凝神号脉。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齐修然长呼了口气站起身子,“没大事,只是惊悸发热,一副药下去就好了。”
“我开了退烧药,让人下去煎了。伤口最近都不要沾水,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不让嫂子留疤。”齐修然知道外貌对女子的重要性,更何况他现在也知道这是美貌冠天下的七公主。如果容貌有瑕,恐李宝珠难以接受。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齐修然在自己的药箱中一顿翻找,挑出三个不同颜色的小瓷瓶,“蓝色的涂在脸上的淤青处,白色的等手上的伤口愈合后开始涂,最后这个等到伤口结痂脱落长出新肉以后开始涂。”
“嗯。”魏凛一一接过,把齐修然说记在心里。
“那个,你。”齐修然欲言又止的看着魏凛肿着的半张脸。当时魏凛那一巴掌把他都打蒙了,这么肿,不抹点药脸上得挂彩好几天。
魏凛对自己的脸毫不在乎,李宝珠的病才是他最挂心的。
“怎么点了安神香她还是睡不好?”
“退烧药里我再额外加点安神的。最重要的心结。”齐修然看着魏凛感慨说。想了想他还是把自己观察到的告诉魏凛,任何大夫都是半个仵作,对伤口这些都有研究。
“嫂子手上的伤,是用力握住碎片一类的锋利物所致的。找到嫂子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窦子俨,他的致命伤就是脖子上插着的瓷片。”
齐修然几乎是把可能性说死了,魏凛知道,齐修然干这么说一定是肯定了。李宝珠如何杀的窦子俨,确实让人想入非非。
魏凛却不做多想,他只恨不是自己替李宝珠受过,又怎么会怀疑她?
“窦子俨该死。饶他一个全尸送去窦伯业眼前。就说他要求的已经给他做到了,死也能瞑目了。等天下平定,幽州以后还是窦子昂。”
“你也要造反!?”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造反。”
“也是,”齐修然拍拍自己被吓到的心脏,表示理解,“你都成驸马爷了怎么可能造反。”
“不对!那你是要!!!”齐修然猛的反应过来。不造反又说什么天下平定那就是要打承天帝。
齐修然怕吵醒李宝珠,小声叱道:“你疯了!那可是一不小心就要死人的!”
“玄鹰寨的大仇未报,我还要带李宝珠回家。承天帝我打定了。”魏凛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无论是魏凛说的哪个理由,齐修然都无法反驳。他无奈的叹口气,咬咬牙说:“行!那我也舍命陪君子了!”
魏凛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他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是他最坚强的后盾。他相信,齐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