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柒
囊丢去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瞬间,陈香扇像是被放逐般看着越然与自己擦肩,她下意识不是追问哈斯陶丽,而是回身追去。
“问题的答案,你不想知道了吗——”哈斯陶丽在她身后开口,她的声音随着陈香扇的离去,愈来愈小,“那幅画是阿父所赠,我从来没有见过画这幅画的人。你若有什么想知道就去找我……阿父……”
哈斯陶丽的捉弄,头一遭没有为自己带来快感。
她定神瞧着地上散落的酒囊,忽然被寻来的奴仆唤醒:“郡主,奴总算找到您。您快些随奴回去,您若再不回去,吐屯大人就该惩罚奴了。”
奴仆躬身颤颤,哈斯陶丽却想起方才越然身上透出的那股劲,笑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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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与黑暗的距离很远,却又很近。
越然走得极快,任凭陈香扇怎样的呼唤,都唤不回他的留步。眼睁睁看着越然没入黑暗,陈香扇终是忍不住站在光明的边缘,声嘶力竭地唤出一声:“越然——”
越然没应。
黑暗在呼唤中撕开一个裂口,陈香扇偷偷溜了进来。她站在了越然身后。
越然想要回头,身子却在风中摇晃,他便不得不强撑起昏沉的头继续向前挪动,“回去吧,不必担忧我。”
曾经,陈香扇的情爱与人生,就是被这样的黑暗吞没。踏出宫门前,她想,就此沉沦吧,下坠也好。前路的光与希望,都与她无关。直到越然一次次将她拯救打捞,陈香扇不是蓬莱海中不会腐朽的石头。
她在旧怨的罪孽中悸动。
可她无法做出回应,她只能静静地将他的手臂放在了自己肩头。
……越然,你让我如何不担忧?
越然被陈香扇架起,他能感受到她的吃力,却又不肯放弃。陈香扇与越然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在黑暗里慢慢地行。
守在毡帐前的宁金瞧见两个相互扶持的身影,赶忙上前询问:“您回来了,郎君可是醉了?”陈香扇点点头,宁金继而说道:“您的毡帐在那边,奴叫人领您过去。您把郎君交给奴,奴来照顾郎君。”
陈香扇抬眸看了看身侧半醉半醒地越然,竟同宁金说:“不必麻烦,今晚我将他带回毡帐照顾,你且引路吧。”
宁金愣了愣,“哦……哦,您随奴来。”
不远的毡帐下,宁金帮着陈香扇将人搁在了榻上后,识相退去。陈香扇站在榻边轻轻将毯子搭在越然身上,她垂眸注目,月光勾勒出他的眉眼,让陈香扇不禁忆起自老宗主死后,越然只有躲在她怀中才能沉沉睡去。
那是最苦的日子,也是最好的时光。
所以,只要旧怨一日不解,陈香扇与越然将会一直浑浑噩噩地活。
“小扇……”
越然忽而梦中呓语,陈香扇欲言又止,没去作答。她清醒地转身,一个人席地坐去了低矮的桌案前,引燃了案上微弱的灯。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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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无眠,陈香扇不知热烈的晚会有没有在子时前散去,她只知画卷中的美人已露出了娇艳的脸。
她才方将画笔搁下,合眼随手揉了揉眉间,就猛地感觉到有人从身后环住了她。那人贴着她的面颊蹭了两下,浓浓的酒气,陈香扇一闻便知是他。
他是醉着?还是醒着?
陈香扇刚想回眸去看,越然却侧身顺着她的肩头,一直滑落在她的膝头。越然就这么赖在了她的腿上,惹得陈香扇不敢乱动,只瞧她的双手僵在半空,许久才敢开口试探一句:“越然?”
周遭只有夜的寂静,根本没有越然的回应。
陈香扇将手落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动他,越然赖着便只能任他赖着。可琴娜的画像不能耽搁,陈香扇无奈重拾画笔,继续心无旁骛地画起了她的画。
不料,画中的线条还未回转,膝盖上趴着的人竟埋在她的腹前说起了醉言……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做解释,为什么不管不顾地去向那里…若我那晚没有与他们猜拳喝酒,若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是不是就不会走……”
“小扇……你爱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