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
些年在宫里过的如何?”
冯映秋不敢猜想冯照春的日子过的好或是不好。
若是好为何这么多年一句话也没让人捎来?可若是不好她又为何临了还要寄出这封信来。这些年,冯映秋于刺史府周旋已是身心俱疲,她觉得冯照春比她更甚。
陈香扇追忆起流芳殿中,那几张承载她们一生的玉牒。
那上头的每字每句都是血和泪的凝结。
赢和四年,模糊不清的几月初几。天子万寿,九州恭贺。佳人一曲鸣长安,一夜承君欢,自此入主玉露台。可无权无势,身份卑贱的冯照春,从御妻到世妇的这条路用了整整七年。
陈香扇难以回答冯映秋的问话。
因为冯照春的人生,不同于李吉秧的黯淡,她曾璀璨过。可她的璀璨,就如昙花一现……所以,又该如何去界定好与不好呢?
犹豫再三,陈香扇终是开口道出一句:“那年面圣,冯才人唱的并非虞姬。至此以后,她也再未唱过。夫人以为这样的日子于冯才人来说,是好与不好?”
帝王畏惧四面楚歌起,便不容许她再做虞姬,当那笼中鸟儿被拔去羽毛,不只是痛,更是莫大的哀。陈香扇说的明白,冯映秋默而无言。
车轴不停转动,四溅的雨水飞起落下。转角挨坐的两个人,就此默在这场烟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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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冯映秋与陈香扇前后下车朝城北的方向站定脚步。刺史夫人的阵仗太过扎眼,冯映秋便转头吩咐:“你们不必跟着,我与陈娘子随便逛逛。”
女使随手将纸伞奉上,恭敬地应了声:“是。”
往日里喧嚷的市集,在雨水的冲刷下沉寂。冯映秋亲自接过纸伞,与陈香扇相视一眼往市集深处行去。只瞧二人愈往前走,手锤敲在砧子上发出的声响就叮叮当当散落了一地。
冯映秋最终领着陈香扇在一处打铁铺前停下,陈香扇抬眼望去,这样透着寒意的晚秋,可那铁匠炉前光着膀子的男人却已是大汗淋漓。
淬火时升腾的雾气,模糊了男人望向铺外看人的眼睛。他没在意,只顾着问:“二位要打些什么?”
冯映秋说:“剑。”
男人又问:“什么样的剑?”
雾气消散,眼前人将半张美人面压在伞下,独留下一张娇艳的唇。男人听她答曰:“西楚霸王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