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零号地下实验基地安静异常，路漓正专心盯着仪器上的数字。忽而，

轰！

嘶——

沉闷转尖锐的巨大声响从头顶上方传来。路漓警惕抬头，瞥见天花板隐隐颤动。紧接着基地报警装置自动响应，向所有人员发出撤离警告。

路漓以最迅速的动作保存下实验数据，然后拾掇桌面离开工作间返回了地面。

基地周围一派荒野，罕见人迹，路漓站在巨大平台上看远处天空，湛蓝大气层一碧万顷，不漏暴力痕迹，静谧得就好像这场没有硝烟的祸事从未发生过。

这里是612号平行宇宙，近年来频发时空爆炸，爆炸引发空间撕裂又惯常导致人口无端消失，因此整个世界从三年前陷入一种人人自危的紧张形态，谁也不确定下个消失的会不会是自己。

“快离开这，回到家中去！”身边急速走过的同事提醒。

路漓回应：“谢谢你，我知道了。”

忽而，她转了身，离开那个平台，做了一件早在半年前就想做的事——往人群相反方向的跑去。

同事纷纷侧目，有的大叫提醒，但路漓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她并不害怕，毕业课题和工作研究全与此事相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身边未有粒子对撞发生的情况之下，空间不会吃人。

她早开始对司空见惯的撤离起疑，当物理现象发生的时候，所有人离开实验室，是正确的选择吗？

电梯下行，呜呜警报声由远及近灌入耳道。路漓出电梯随即奔向长长的防爆走廊，一间接一间路过空无一人的实验室。

这期间数据发生了何种变动？杜姆粒子状态有无变化？对撞机的记录，粒子组人员进出和在岗位置……

路漓思考着缠绕她多时的谜影。

忽然，岔口横空出现一道人影，折断了她的思路。

路漓不可思议朝前方瞪大了眼。

男人个头矮小但威压不浅，沉沉开口问：“怎么不撤离？”

是程镜，路漓的导师，国家核心物理研究队的首领，粒子不对称性研究领域先锋。

“程导，我…我想回来看仪器变化…我们一直在爆炸发生的当时撤离，无法了解结点数据。”

程镜：“这对你的研究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我想观察。”

“路漓，请严肃服从组织管理！”程镜严厉的声调在一瞬间提高几分，“你真的以为在一个储有杜姆粒子的空间里待着会安全吗？”

路漓摇了摇头：“导师，那为什么您也不走？”

程镜厚重眼镜之下眸光一闪，但掠过很快不易察觉，淡漠口气之下仍然带有十足十冷静：“我会在所有人员撤离之后离开，这是我的职责。”

路漓当然有被这神圣的一击唬到，但直觉敲击着她的脑袋，提醒她，遇阻必有蹊跷。

“其实是……有一条贵重手链忘拿了。”

路漓扯的理由一出口，程镜面部即陷入另外一种表情。

“这时候你还想这些……”

路漓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程镜脸上显现出来的，是放松。

一种由警惕到释然的松弛。

“一分钟之内回来。”程镜大发慈悲，下了通行证。

路漓接到指令后旋即道谢，然后飞快往自己工作间跑，进门直接左转冲向分析仪器。

一眼看去，仪表数据已然天翻地覆——持久化一栏中断显示，纵向跳跃发生并持续扩展。

路漓二话不说展开空中投屏想进最高系统查看，诡异的是，她没能登录进去。投屏上大大的警告字体显示，系统已被锁闭。

这在平时绝乎不可能，所有被授权过的内部人员都可以进入高阶系统查看基地数据。

秒针滴答在脑中行走，时间早已过了一分钟。路漓迅速扯下脚踝上那根细链攥在手中，然后掏出手机拍下了诡异的数据，拍完她啪一下摁灭仪器显示。

一气呵成，路漓随即转身。

目光不偏不倚迎面撞上刚进门的程镜。

“拿到了？”程镜冷着声。

路漓抬手晃动手中细链：“拿到了程导，我们走吧。”

程镜目光如炬，鹰般扫视路漓的工作间一周，最后落在被关掉的显示屏上。

“你们走的时候来得及关仪器？”程镜半是疑惑，半是询问。

路漓说了是。

“动作很快，不错。但——”程镜指了指另一侧半空中停留的画面，“你要进高阶系统？”

糟糕，全息没来得及退。

路漓身形陡然绷直，后背冰凉。她迅速转动眼珠思索应对话术。

然而程镜根本没给转圜余地：“时间显示你在四十秒之前试图登入？”

路漓胡扯：“想借微探针的…”

程镜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