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chapter 20

疲惫与困意像酒精，漆黑的深夜迷漾一样笼罩而来，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与清醒。

铺天盖地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木调雪松气息，孟薇一把抓住他的手肘，紧紧攥着那微滑的衬衫料子，心跳如擂鼓，她微仰着头，后背贴在椅背上，只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这一瞬间里失了控，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好，有些话，有些氛围，只该在此时说出口。

如果错过了，她晓得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离得太远，只有这一刻，是最近的时候。

沈放单膝抵在真皮座位旁，一手还扶在她腰间，另一只手被她抓住，只虚虚扶在她的胳膊上，他静静望着那双眼睛，杏眼弧度，眼尾闪烁着一点光芒，年轻而又鲜活。

明明有心照不宣的意味，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开口，只等着她接下去的意图。

孟薇听见自己擂鼓的心跳，她相信，他也听见了。他们离得这样近。

她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开口：“我十八岁了，沈放。我十八岁了。”她重复着这一句话，像是笃定似的，双手一点点地向上攀，终于环住了他的脖颈。

相视的瞬间，大概只有三四秒钟。

然后，他便低头疯狂地吻过来，舌尖撬开她的牙关，肆虐而又热烈。

她被迫地仰头回应他，可她却没有一点相关的经验。脑子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识，雾霭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也辨不清。

温热的手掌在她脸颊上轻蹭，她沾染上他的气息，也如同熏了那雪松香，烟烟袅袅像是在做梦。脑子里是虚浮着的，身体也是半飘在空中的。

距离太近，近得她反而不能看清他的神色，然而，她只知道，他静静地望着她，她辨不清那神色里的意味，就如同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他们是彼此灵魂相契合的人。

她相信他爱她，她笃定他爱她。

他放开了她，驶着车带她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车又停下来，他下车来抱她，像王子抱着公主那样，稳稳的怀抱，她双手环住他，闭眼贴在他的胸膛里。

进了电梯，灯光亮了又暗，然后是房卡开门的声音，滴一声，房间里腾地亮堂起来，他将她抱着放在了床上。

他没有送她回家，只因她说不想回家。

她还沉浸在虚浮的梦里，那场梦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沈放替她盖上被子，单膝跪在柔软的床边，手指温柔地拂开她额前的卷发，指腹描摹着她的眉骨，反反复复，极致眷恋。

他将她圈在了床与身体怀抱之间，孟薇望着他，感受到他低下头来，她本能地闭上眼睛，感受到额间落下一枚吻，轻轻的。

她身体颤抖了下，被子里的手掌紧紧攥着，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人。

他对她说：“阿薇，除了祝愿与快乐，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他的眼睛漆黑而幽深，然而又有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确认，他同她说，他只能给她祝愿与快乐……祝愿与快乐，不是爱……

一颗心顿沉至心底，她望着那张脸，迷漾与虚浮渐渐退散了，她现在能够清楚清晰地看清了他的神色……理智与坚定。

他拒绝了她的爱意，在吻了她，给予了她这一点甜蜜和期待之后。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放在她的枕边，轻轻开口：“阿薇，生日快乐。再见。”

他起身离开，孟薇还静怔躺在那里，房间里寂静沉顿，仿佛连空气也随着那颗心一同静止了，她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磕托一下，蓦然地打断了那道寂静。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手掌触及到枕头边的那个盒子，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来，深红的油紫色绒面首饰盒，柔软地贴在她掌心里，她掰开来，里面躺着一条镶钻项链。

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映射，也依旧闪烁如星。

多么漂亮华丽的钻石项链，像童话故事里绮丽的梦。

如梦如幻，只是不真切。

她疑心这一切都是假的，然而这道闪烁的光芒，却又真真实实地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存在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爱意吓跑了他，还是仅仅就到了这里，属于他们的缘分就彻底结束了。

总之，她围圈在掌心里，好不容易点燃的那一小簇热切的火苗，在十八岁这一天，彻底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