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木盒子
“殿下何必将两位皇嗣留下。”
忍冬方才从宁福殿归来,那处倒是少见的忙碌,工部大半的人都留在汤泉,只能抽出些不大要紧的人去往宁福殿帮着查看是否有要修葺的地方。大半的事还是落在东宫,平白多了这样一件不大不小,可稍不小心却又要为人诟病的差事,实在不能叫人高兴。
宁福殿因此前有付羽汐住着,零散地动了不少地方,现下要将余下的一并整理妥当,事情多而杂乱,原本东宫就已为着继位一事忙得焦头烂额,付泠鸢自己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身边这两个最为贴心的丫头看着心疼。
“坊间传闻难听,这内宫里的皇嗣本来也没有多少,挪到一处好生供着便是,也算不得什么麻烦,真将人都挪走了,这位子哪里还能坐得安稳。”
自她将继位的消息传了出去,民间便多了许多闲言碎语,有说四皇子母子死得不明白的,有说五皇子病得不清楚的,还有说二公主的婚事不平顺的,总归内宫皇嗣们但凡有些什么不好,就全数栽在她的身上。
诚然,这些闲言碎语之中是有几分真话的,她也从未曾想过将自己的做的那些事全数抹去,只是不顾她精心替这几位挑选的罪名,只说她使下作手段,这听起来便不大能叫人高兴,好歹也是筹谋一场,这闲话传的便像是她没有什么本事,全靠皇帝庇护一般。
京中的闲话传的人多了,自然就会有头脑不大清楚的信以为真,届时若是出了什么试探拿捏她这位新皇的事,朝中局面未免难看。为少给自己找些麻烦,还是将事情做得好看些为上。
“宁福殿的嬷嬷们也许久不曾抚育皇嗣了,奴婢也是担心她们照应不周,出了什么事,会给殿下带来麻烦。”忍冬顿了一顿道,“还有七皇子身边伺候的,多出一个恐怕不好安顿。”
林昭仪对两个孩子倒是一视同仁,挑了照看两位皇嗣的都是心腹之人,七皇子身边除了她自己的亲信,还特意多放了一位他生母身边的贴身侍女,很有一副慈母善心,不惧人言的做派。不过这般便超出了常例,算得上是僭越,付泠鸢对此事不置可否,皇帝也不甚在意,故而这点子小手段没引起什么骚动,七皇子身边的人便就一直这般留了下来。
现下林昭仪要将两个孩子留在宫中,身边伺候的自然也一并留下,只是宁福殿里的院子不大,住不下这样许多人,原本殿里的嬷嬷不能挪动,便就只能在揽月阁的人里挑拣几个留下,三公主身边的都还好说,七皇子这处实在是怎么安顿都不合适。
“这两位身边的,一个都不必挪走。”付泠鸢漫不经心地回上一句,“早前便与工部尚书说好,将宁福殿相邻的两个院子各加三间厢房,足够他们住的了。”
原本她便没想着让这两个孩子跟着林昭仪去汤泉,那处虽是行宫,样样不缺的,可到底还是比不上建康,若是生了病或有什么磕碰,恐怕是要麻烦。再有一点,她也实在不放心将皇嗣放在林昭仪身边,倘若有一日她生出什么别的心思,自己在建康城中,怕是反应不及的。不如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归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故而一早她便想好要如何安顿这两个,不过是僭越罢了,便就叫他们僭越到底也不过就是多花些银钱罢了,与旁的比都算不上什么。
“这般看来,殿下那日是刻意等着林昭仪前来求见的了。”
忍冬即刻便想到了整件事的缘由,林家是在扳倒衡阳王一事上出了力的,总归是要论功行赏,既是要赏,那便只能升官了,只是巡盐这样的好差事,怎么升都有些明升暗降的意思在,她一直拖着不曾有所动作,也正是因着如此。
林大人这些年四处巡盐,也算是捞足了油水,他是皇帝信重的人,却不是自己信重的人,这样的人若是用得不好,反倒会成为自己的掣肘,此时自是等着他们自己来口退让最为合适,林昭仪来的得很是及时,退让得亦很得体。
给自己解决了这样大的麻烦,在皇嗣的生活起居之上多照看一些,自也是应当的。
付泠鸢轻嗯了一声,又开口吩咐了一句,“叫内宫伺候的都警醒些,若是怠慢了两位皇嗣,莫怪本殿宫规处置。”
“是,殿下吩咐下去的事,没人敢怠慢的。”
……
衡阳的事情将要处置妥当,叶相域传来的书信之中,事无巨细地将全部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整编军队于他而言并非难事,有洪协镇的帮忙不过就是多费些时间罢了。只是这军中将士却并非人人服他,他的名声在外,可到底当初打的那一场并非是他领兵,想要将这些人收归己用,总归还是要再费些力气的。
“殿下怎么将这漆木盒子翻出来了?”冬青记着自己将这东西收在内室的木箱之中,那里边都是些旁人送的小玩意,有些用处又不占地方,放在内室方便取用,只是这些东西一向是她来收拾,倒是头一回见着自家殿下翻腾出来,“若有什么要收拾的,交给奴婢便是,也免得殿下收拾了,过上几日又寻不到。”
她自顾自说得畅快,却没见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