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日子一日日过去，转眼便离明璜成亲之日不足半月，明璜身体好了些，脸上却仍是苍白的，带着病容。

京城古来便有女子成亲前去紫钧山进香叩拜的风俗。一般都是向里面的诸位女神乞求日后自己与夫君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或祈祷嫁到夫家，可早日喜得麟儿，为夫家开枝散叶。

今日刚好赶上秋社庙会，大街上人挨三顶五，比肩叠迹。马车外三五不时传来几声吆喝，以及众人喝彩的声音。

人太多，马车只得一停一行，明璜在车内坐的是东摇西晃，时不时还有锣鼓声传到车里，明璜坐没坐相，倚着车壁，手摩挲着一个香囊。

那日的纸条便是殷知鹤所写，明璜曾与殷知鹤夫妻多年，殷知鹤的字迹她一看便知，纸条上书大意为：明璜在京中若有什么想知晓的，便转述给身边的三个嬷嬷，让嬷嬷传到王府，他会帮她的。

他还写道这几个嬷嬷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值得信任，让明璜不要有太多顾虑。

当时明璜确实有许多想要知道的，绿巧死的前几日，明璜之前在城中买通的乞儿眼线便告诉她那几日常府的家仆多次去了奇宝典，前几次都没典赎东西，最后才赎了东西，用一个扁的木盒装着，大得很。

眼线还道上年冬日新年他们在城中乞食，在常府后门见到家仆们将腐坏的肉食耙进地里做来年的花肥。

常府的家仆见他们来乞食还将他们尽数赶走了，好在郡王府与其他善心人家的府邸后门日日施粥，他们才没有在冬天饿死。

明璜答谢了他们，给了他们每人一颗金瓜子，又怕他们不好花销，便又多给了一些碎银子。

还道如果他们冬天过于困难，施粥的人少，可以结伴去京城下头一个县中，在县中叫一个裕诚祥的典当行做杂工，赚点银钱饭食，渡过冬日，这金瓜子若是在京城不好换，也可去那边换，她现时手头并没有太多碎银。

明璜想了解的便是这件事情，常府原先家产不丰，现在如此奢靡，还能花如此多的前去赎那张白玉状元卷，怎么想怎么蹊跷。

要知晓，明长琦的几百两银子仅仅只是欠赌场的钱，那块白玉状元卷他可是当了千余两银子。明璜在明家这么多时日早就摸清楚了，明家现时根本便没有余力一口气拿出如此多的钱，即便有也是只能出个小头，这钱大抵全都是常家那边出的。

明璜看了那张纸条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找殷知鹤帮忙，这人情欠了她不知要怎么还，她始终是要走的，不应与他有如此多的交集。

这般藕断丝连，总是不好。

最后明璜只是修书一纸送回平凉，让二舅帮忙打听常家近年有没有做来钱快的生意。若没有，他或者他身边的人有没有与其他官员走得近。

明璜直觉此事与向家上辈子被诬陷的贪响案有关。

那张纸条明璜本应用火将它点了，但明璜鬼使神差地将那纸条放到了香囊里。

“唉......”，明璜对自己做这事也很苦恼，她捏着那个里面胖乎乎的香囊，最后千说万说，也下不来手把那纸条点了。只得对自己道只是做个念想，她又不找她了，一张纸条罢了。

“二姑娘，我们到了。”，车外一个妇人叫着明璜，明璜应了声，将那胖乎乎的香囊重新挂回腰侧，下了马车。

紫钧山并不在城外，恰恰相反，它在城中。京城方圆十余里几近都是平地，即便有山也皆是小小矮矮的，唯独城内这座紫钧山巍然屹立，耸入云宵。

山脚下围绕着几个坊市，在山顶的一座千仞绝壁上，一座恢弘的金顶宫观屹立其中，宫观一侧紧邻悬崖，站在观内，可俯瞰云海茫茫。

那座金顶宫观名叫紫钧观，紫钧观与其他宫观不同，此处贡奉的皆是女神，主神为王母娘娘。所以比之男子，前来此处叩拜上香的的善信以女子为多。

明璜抬头望着肃穆巍峨的宫观，心道今日便是她自回到京城便在等的那个机会了，除了今日，她没有其他可以光明正大出明府的日子。

早些时日明璜便让王府来照顾她的嬷嬷回去了，今日出门又没有带着缀兰院的那帮丫鬟。常蕙却是想跟着她来，叫明璜婉拒了。但毕竟不是亲女儿，常蕙也只是客气一番，展示“母女情深”，她乐得明璜不领情，最后便不再问了。

明无瑕还躺在屋子里，文会也没再办了，自明无瑕也跟着中毒后便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至少明璜自那之后便没有再见过她。

明璜深吸了两口气，进了紫钧观。

宫观内人来来往往。时人总有多病灾，又或者有与夫君不睦，常年无子的烦恼，又或者是少女的母亲前来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好姻缘，来此叩拜的人各型各色，故此处香火旺盛。

小时候明璜也随着生母来过紫钧山，但是时隔多年，印象早已模糊了。上一世她亦来过此处，是在这里乞愿与殷知鹤白头偕老。

明璜长叹一声，这一辈子确实不愿往那主管姻缘的女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