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殷知鹤颦着眉，艰难地开口：

“你...你不必向我问安...”

他想伸手去扶明璜，谁知明璜躲了一下，不看他了，却仍是半福着身子请安的动作，像是殷知鹤不道免礼她便不起来那般。

见明璜这样，殷知鹤扯了一下嘴角，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后，才轻轻地道：“都免礼，起来吧。”

视线亦是未曾离开过明璜。

明璜听到殷知鹤的话，才站直了身子。满院的丫鬟在她的带领下也才敢站起身来。

明璜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掌心里，她方才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但也只敢直视殷知鹤一会儿。

看得多了，她的心便又莫名其妙地抽疼起来。

想来是心疾未好全吧...

明璜垂眼看地面，她未再看向殷知鹤，却仍感到身前这人注视自己的目光炽热。明璜不想再和他说话了，闷葫芦般挤出了两句：

“殿下自便，民女告退。”

明璜又想要一个行礼告退，谁知殷知鹤上前一步，他有点手足无措地道：

“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很早之前便想说...我们能不能借一步...”

听到这儿，明璜急急打断，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男人，也不想听他说话。

再说他们这辈子也就只见过几面，哪来的话可说。

难道是因为上次自己的话刺伤他了，他便又来一次道谢不成吗？

“我与殿下未曾见过几面，且如今我们本不适合这般见面，更别道是借一步说话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殿下心善，我这礼却还是要循的，殿下莫要再说不需向您行礼之类的话了。”

“民女受不起。殿下请回。”

这次明璜迅速地行了礼告退。她不顾殷知鹤欲言又止的模样，捂着心口拂袖而去。

见丫鬟们还杵在庭院内，她扬声道：“送客。”

殷知鹤见那抹绯色的身影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他低低道：

“是我太迟...”

他听闻明璜染疾，虽知大抵是假的，心底却仍是担心。

殷知鹤面上不显，在明逾之离去后，才循着记忆来到这个他第一次见到明璜的小院，想看看明璜这一世是否还住在这里。

殷知鹤又见到了明璜。

她手上虽未再握着剑，却仍穿着红衣，以枝代剑的样子渐渐与上一世在枫下舞剑的女孩身影交叠。

三尺青峰龙吟出鞘，冷冷生辉。

那是殷知鹤第一次见到明璜，他看入了迷，直到明府派来的家仆来找迷路的他时才回过神来。

那时他未打扰明璜，而是与明府家仆一起离开了，明璜从未知道他曾来过。

从家仆口中他知晓了，那是明家次女所住的院落。

原来这便是他未来的夫人...想到这里，殷知鹤的不禁抿出一个笑。

彼时的他从未想过，他们竟是只相伴了四载春秋，不能共白头。

想起前世明璜被毒所害，殷知鹤缓缓闭上眼睛，掩住心中的悲痛。

他想告诉明璜，不止是她对自己一见倾心。

他亦然。

待殷知鹤睁开眼后，悲痛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又是一片澄澄澈澈的冷淡无情。

“日后不可再这般对她说话。”

殷知鹤冷淡地开口，脸上并没不悦，却也没多余的神情。

身边侍从们低头应诺。

最后殷知鹤蹲下身，不顾身边侍从们的阻拦，把明璜折断又踢了两脚的断树枝拾起，用蜀锦制的衣袍袖子细细擦净树枝的泥污后，把它们当宝贝似的尽数都揽在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