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是死了一个老头么,本是要埋在赵家后山那个风水宝地上,结果吴家人说那里埋了他们的祖坟,不许赵家过来。那老头的棺材就摆在路边上,过了年关,叫大雨冲了好几次,还没入土。”
“……”
此后各种谈论,且不表,只说何平安成婚后就鲜少出门,这些事还是头一次知道,她又听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了为何初二回赵家那次,赵太太拐着弯问她要银钱。
说是近来生意不好做,实则是上下打点太费银两了。
她沉默地看向顾兰因,想到他早间叮嘱的那句,于是问道:“他们今日这场官司,可是赵家必败无疑?”
顾兰因斜倚着窗,不置可否,目光落在衙门前。
茶水凉了,待日上中天,差役拦着那些想要闯入门内的老百姓,又护着一个颤巍巍的老者出来,他身后的男人气的一脸猪肝色,这些时日赵老爷肉眼可见生了许多白发,他手边上站着一胖一瘦两个经纪人,此刻皆是懊恼的模样。
“不该,实在不该。”黄胖子小声道,“老爷你的心意我确实传达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受了你那么多好处,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跟杨兄弟与衙门里的刑名师爷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等会我们就去问问。”
杨瘦子故意叹气,为难道:“咱们这个时候过去,只怕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还是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吴家人不知搭上了那条船,这后来几桩官司打一次败一次,难不成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吗?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去省城里,怕他不成!”
“好了好了,今日我乏了,你们打点的银子还剩多少?”赵老爷摆了摆手,顶着一张憔悴灰败的脸,走到马车边,那黄胖子比了个数,他一瞧,吓了一跳,“怎么去了这么多?”
“这上上下下许多人,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稳妥,自然是连县老爷身边的胥吏也要打点好,不敢吝啬。”杨瘦子解释道。
赵老爷听了,半天不说话,呆呆站了会儿,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一样,这时候身后有人喊他,他听到亲家老爷四个字,险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沉秋追到了他跟前,他这才笑出声:“是你!你怎么在?可是我那女婿进城了?”
沉秋行了个礼,熟络道:“今日赶巧又见到亲家老爷了,少爷原先在当铺点货呢,听到这边动静,猜就是您来了,叫小的请亲家老爷去坐坐喝几杯茶。”
“我这女婿,性格最是好了,待人接物没人说个不是的,快带我去见见他,别让人等久了。”赵老爷心头的郁闷散去,对着黄胖子跟杨瘦子,眉飞色舞说了一箩筐顾兰因的好话。
黄胖子跟杨瘦子相识一笑,一个劲附和。
老茶馆就在衙门边上,未几,楼上雅间门口出来一个少年,几人远远瞧见了,赵老爷都顾不得自己丈人的身份,他两眼放光,小跑着就上了楼梯,叫身后人追着笑。
这哪是去见女婿,分明是去见自己的财神爷。
“因哥儿,多日不见,你身子可好了?”顾老爷与他道了一声好,见面倒也知道先关心关心,摆出了长辈的样子。
顾兰因拱手道:“多谢岳父惦念。”
他朝沉秋使了个眼色,原本要跟着赵老爷一起进雅间的两个经纪人被请到另外一处雅间。赵老爷愣了一下,等进了门,见里面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乍一看还花了眼,下意识叫了一声婉娘。
“你今日怎会在此?”
何平安福了福身,坐下后说道:“过了月底,女儿就要跟着夫君去外地了,公爹上次提了一嘴,说是爹想在女儿离开之间再见一面,所以今日才来了这里。”
“原来如此,你有心了,只是怎么挑了这么个地方?”赵老爷摇了摇头,眼珠子黏在了她满头的草虫金头面上,关怀道,“你早说,我让你娘在家摆一桌席面,省的你出来,这儿人多眼杂的,要是丢了东西就不好。”
“能丢什么东西,爹放心,只要人不丢就行了。”何平安为他倒了一盏热茶,瞧了顾兰因一眼。
满脸笑意的少年开门见山道:“今日请岳父过来,不曾请家里其他人,其实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什么事?可曾需要我帮忙,因哥儿但说无妨。”
“我与婉娘成婚已有半载光阴,当中事,我已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知岳父想瞒我多久?”
赵老爷闻言手一抖,目光落在他脸上,装聋作哑:“因哥儿说笑了,我女儿婉娘嫁给了你,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哪里还敢有事瞒着你。”
顾兰因敛了笑,盯着他的眼,道:“你敢跟我发誓么?若是方才所言有半分虚假,那就不得好死,赵家日后发不起财,子孙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因哥儿……你这说的什么话。”赵老爷脸色一时有些难看,他喝了几口茶,仍是觉得口干舌燥。
何平安见状,刚要开口,赵老爷便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