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归不归
“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呢?是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或者是六七十年前?长生不老……这种事真是匪夷所思……现在想来,哪都通一直有人护着宝儿姐,现在……换成了张楚岚。”
白云喃喃自语:“竟然是这样么……”它又问,“然后呢?”
“然后?哪有然后,然后我就死了。”
它伸长云手拍我的头:“没办法,你太弱了。”
“是啊。”
白云又拍拍我的头,似乎不能适应我的坦白:“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我从它身上拔下一朵云,放在掌心,鼓起腮帮子吹走:“我当真了。”
白云抖抖自己身体:“再说说嘛,平常看你这么憋屈,还是头一次见你……肆无忌惮地展露心声。”
“没什么好说的……”我呼出一口气,“算了,反正都要死了,说说也没什么。我只希望会有这么一个姑娘,家世良好,从小习武练炁,有一身远超同龄人的好武艺,就算不练炁,那她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上也会实现一番大事业;她开朗大方,对什么都抱有同理心,每个人都喜欢她;遇到迷惑时会有循循善诱的长辈指导走出困境,变得更加强大。
“她会出现在张楚岚的身边,用一颗真诚又坚定的心去理解他、陪伴他……最后爱上他。她会比我更勇敢,更聪慧,一颗玲珑心窍,毅力非凡……
“而且啊,她笑起来的时候,比太阳光还闪耀,比月光还迷人,所有人都会被她吸引,张楚岚也不例外。她可真美好……美好得让我想哭。”
白云有些不解:“可是像你们这样的人,能够与你们同行的不是理解,而是一个同谋者,张楚岚就是这样的同谋者……不是吗?”
我跳下白云,海面变成了一张弹簧床,双脚一触即海面便被它弹得跳起。我张开双手稳住身形,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
我笑白云:“你这个傻瓜,是同谋者又如何,理解才是共情和陪伴的前提,我们都有各自的痛苦,这让我对他的喜欢掺了水,也没有精力能帮到他什么。而且……我就是觉得我配不上张楚岚,我性格算不上好,四肢还残缺,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你可别笑话我的想法,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自卑的,我也不例外。”
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些想哭:“我喜欢张楚岚啊……我十分的喜欢他。可喜欢没用。而且,我清楚的知道,当一种极端环境出现时,某样我珍视的事物和张楚岚摆在我的眼前时,我就会抛弃张楚岚,但我觉得张楚岚也是如此,比如宝儿姐和我,他必然会选择宝儿姐。
“所以,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喜欢张楚岚。这很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
白云叹了一口气,泡泡噗地从它身体里窜出:“你真的会吗?余小鱼真的会抛下张楚岚?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一向嘴硬,怎么到死都这副德行。情感是复杂的,它也许不能用同谋者或理解者去概括,但你感受过他的那份开心、痛苦和一些无法言喻的情感,又怎么能说自己……没有资格与他同行。”
我没有回它的话,身体向后躺去,躺在了这片美丽的世界里,看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想:这海水可真奇怪,竟然不会湿了衣服。
周围寂静一片,我闭上眼睛,说:“我的心要落定了。”
白云说:“是的,你要死了。”
“哈……无所谓了。”
我过去的十九年人生像画卷一样摊在我的面前。
“你阿爸阿妈早死了,要不是我们养着你,你也早死了。”
“我们不会供你上高中。”
“你怎么回事?干服务员都那么笨手笨脚的?叫你们经理过来。”
“童工?丫头,你多少岁了?”
“余小鱼,要交学费了。”
“余小鱼,别不识抬举,摸一摸又没什么,我给你钱不就好了?”
“张楚岚,祝你前程似锦!”
心脏终于停了,那些让人痛苦的、开心的、心动的,终于要消失不见了,不见啦!
余小鱼,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