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祭酒
“你这话说的,真不懂我这阵法精妙。明明跟你那安灵曲有相通之效。”桃源居士一举酒觞,洒到桃花树下,剩了小半杯,才品抿一口,“好酒啊。”
他那杯酒一泼,仿佛青玉坠也跟着轻了一些。
侵扰江绾许久的困意也骤然消散。
江绾也不客气,一拂袖就在他跟前坐下,扬起纷纷的桃花瓣。
她来势汹汹:“老实交代,你跟岑天都密谋了什么。”
桃源居士轻笑了下:“哟,这就师兄也不叫了?”
他凑近端详江绾的脸色:“真生气啦?”
江绾没好气道:“你知道外面怎么说的吗?什么宿淮仙尊,以身殉道,魂殁高天……听得我是火气噌噌冒。”
“那我可真不知道。”桃源居士脸色显出几分逼真的惊讶来,“我不曾出去,也没人有那本事进来。最多帮着人保管些东西家伙。”
江绾拆穿他话里太明显的漏洞:“方才,似乎有人说,怎么又有人扰他雅兴。”
她字字分明,加重“又”这个字的分量。
“怎么会没人进你桃溪谷呢?”
“哎呀。”桃源居士脸上全然不见被拆穿的慌张,故作一番姿态,“竟然被你发现了呢。”
江绾抱臂,冷笑一声:“我瞧你这大白鹅还养得怪肥美的,刚巧外面来了些学宫弟子,尝尝味道也是好的。”
“虞瘴妖名解封,他们急着回去禀告天君呢。路上补充点食物,走得还快点。”
“所以,别演。”
桃源居士的酒杯僵在半空,仿佛一条狐狸尾巴叫人拿捏,眼中酒气都散不少。
倒是没管妖名解封的事,只要火没烧到他的桃溪谷,他是断然不会管的。
他没甚好气道:“算了算了!跟你师父一样急性子!还是岑天得我心意。”
江绾不理他话里嫌弃:“说吧。”
桃源居士慢慢吞吞地腾身站了起来。
一身的桃花、落叶与枯枝便簌簌而落,纷纷扬扬如一场大雪。
他半蹲到院落正中那一株长得很是繁茂的桃花树下,两手刨着泥土。
“唉,这树可不好养活了。从前闹兽潮的时候,它长的位子不好,不少飞虫跑到它身上啃树皮里的汁液,差点死掉。”
大概每个人讲话总要铺垫一番。
不过这是桃源居士头一回提及他在桃溪谷外的日子,江绾听得有些稀奇:“您还亲自屈尊出过谷啊?”
桃源居士一腔回忆唏嘘被她短短一句话浇灭,之后的话怎么讲都失了味,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些小年轻,能不能好好听前辈讲话!”
江绾暗自道这群爱讲话的怎么总被她惹怒。黄鼠狼妖算一个,这也算一个。
面上恭敬地作了个手势,示意他说。
“你从天上过桃溪谷的地势么?”桃源居士脚边已堆起一座小土堆,也不等江绾回答,自顾自说道,“这一片丘陵起伏不高,桃溪谷的山是唯一可俯视整片地貌的,倚仗山险,易守难攻。”
“对面就要到西疆了啊。”他感慨道,“把桃溪谷打下来,齐国易如反掌。”
江绾狐疑问:“你天天窝在这小院,怎么懂的这些?莫不是在乱说?”
桃源居士“呸”一声,大声道:“自然是我还没到桃溪谷之前,这里便常有纷争,战争不断,幸而有我将这一带都圈成了秘境!”
过会,心虚地摸摸鼻子:“有人跟我讲的。”
这一摸鼻子将泥土都染了满脸。
不过江绾并没有提醒他,顺着他问:“谁啊?”
“齐王啊。”
桃源居士自然而然道,随即补充一句:“不是现在那个,是之前失踪的……该叫先帝了?”
“啊?”
这下江绾是真的惊讶了,盯着他追问道:“你怎么见到的?我听说齐王什么御驾亲征去打西疆,结果失踪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话虽如此,桃源居士还是非常满意江绾的反应。
他也终于挖到了想要的东西,费力一抬。
是一坛子酒。
甫一掀开陶盖,经年醇香瞬间弥漫,几只蝴蝶都醉了,晕乎乎地到处飞,撞到江绾肩上。
桃源居士不顾身上泥土,将那坛酒搬到桌上,给江绾和自己各倒了两杯:“喝!”
江绾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直冲口腔,辣得不行。
桃源居士见她只尝了一口便脸通红,笑起来:“你这酒量不行啊!”
他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满上,颇有些怀念:“这可是先帝跟你师兄一同埋的。”
江绾讶异地瞪着他。
桃源居士道:“我不是说过了嘛,要是去打西疆,除了往西边的那条官路,想偷袭的话必须经过我这桃溪谷。”
“想来他这人还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