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坠纹
又不是仙尊,怎么有她的实力?一向是有多大能力干多大事的!”
小妖失望道:“哦。”
江绾:“……”
实力为尊原来是这么用的。
黄鼠狼一敲茶杯,示意众妖回神,他继续讲:“可,大梦总有转醒之日,已逝之人总有终末之际。最后,境主意识到梦即将清醒,总算得到了宿淮仙尊的名字。”
“哪知一醒来追问宿淮仙尊到底是何人时,旁人只惊恐境主久不入世,竟还能通晓外界发生了什么。”
“瑟瑟发抖,恭敬地领他去见人冥两界的通路。”
“往来两境,洛川之上的玄桥,已是被宿淮仙尊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封住了去路。”
这讲得这么详细,谁信只是从别人那听了一嘴。
统统胡扯,大字不通!
江绾再听不下去,寻了个由头,上楼去睡了。
倒是底下众妖们,听得津津有味,一点儿都不在乎一开始提出想听的人,已经悄悄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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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鸟雀清啼,江绾干躺在床上,寻思到底是翻窗直接跑掉,还是下楼找个借口。
……都不太好的样子。
叹了一口气,看待会能不能碰上个大善妖发点横财。
江绾下楼,见一楼大堂依然是热热闹闹,只不过看客换了一批。黄鼠狼妖早起,已经开嗓。
江绾自诩已然见过世面,没有什么能摧毁她的心境,自得地喝着白粥。
“……那板正严苛的天君,也是情根深种,深藏不露!”
江绾一口热粥喷了出来。
谁?
啊?
啥?
回神只余荒诞,又幸灾乐祸起来:岑师兄,你也有今天!
黄鼠狼再受不了,一重拍木桌,对着江绾喝道:“我忍你很久啦!”
江绾四周看看,才知它的火气冲着自己,迷茫道:“我?”
黄鼠狼妖越发生气:“你是不是觉得我讲的都是假的?觉得我说的一派胡言?”
江绾此时还蛮想听下去的,摆手道:“没有的——”
黄鼠狼妖气急:“你就是在挑衅!”
江绾道:“我未曾——”
黄鼠狼妖一句话的解释都没留给她,语速飞快:“我可就是靠这些发家的,可不能任由你坏了我名声!”
“天君年少时,与师门一通云游四方,由山巅往上,自深渊向下,何处都去过!”
江绾啼笑皆非,不好把妖逼急了,索性闭嘴安静听。
它还讲的确有几分东西。
“天君素来与桃源居士交好。宿淮仙尊在前线与众妖厮杀时,他稳坐后方守着动荡的滕山,百忙中,向桃源居士请教学宫青玉坠的雕饰,还花了大价钱,去请了几株桃溪谷的灵竹。”
但见江绾戏谑调侃的神情渐渐隐去,逐渐严肃起来。
她手腕一翻,清幽绿色悄然出现在她掌心。
“那可是桃溪谷的灵竹啊!每一株,皆由桃源居士悉心养殖,宛如亲儿子一般!有延年益寿之效,温养人的经脉,可遇不可求的!”
旁人只知桃溪谷灵竹无价珍贵,不懂它同样亦是能让人耽溺梦境的引子。
江绾心上一紧,只觉荒唐。
洛水一战后,她时不时便陷入十几年,几十年的沉睡,醒来时日寥寥无几,记忆也模糊不清。
只当卸下重担,心神恍惚而已。
黄鼠狼妖还在说着:“天君同桃源居士修习了法术后,日日钻研,终于盼得某日宿淮仙尊归来,将青玉坠赠予心上人。那阵法的符文被精心设计成层层叠叠的水纹,甚是好看!”
江绾静静地凝视手上的青玉坠。
沉银花纹如深海浪潮,确实……好看极了。
“温养经脉的阵法日日开着,可惜,即便是如此,仙尊仍未从洛水一战中活下来。”
黄鼠狼妖讲得起劲,一口气说完,才高傲地朝江绾一仰头:“此等秘辛,世上是没几人知晓的!太虚岭的小妖,谅你初次下山,不知晓本妖的厉害!”
“不,不。”
江绾捏紧青玉坠,只余青墨色的流苏飘摇,一步一步,缓慢走向黄鼠狼妖。
她道:“你讲的东西……都很有趣。”
一时,客栈静滞。
黄鼠狼妖忽觉万物静寂,它正困惑仰头,便与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眸对视。
那是怎样的一眼,仿佛包纳山河海川,惊涛骇浪,滂沱灵力汇成苍穹之间的一个小点。
它听见高天之上,似乎有人在问:“你从哪知晓的?”
被看那一眼,仿佛灵魂都涤荡干净。
它喃喃道:“隔壁邻居家的二哥的某位雇主坐过冥境摆渡人的船,我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