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八章

五姐姐芳，有着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还有圆圆的身材。小的时候，上面的姐姐嫁人的嫁人，工作的工作。他们几个年纪小的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弟弟最后一个出生，一家人都宠这个弟弟。弟弟年龄最小也最调皮。弟弟给每个当时在家的人都起了外号，包括五师和春香。

五姐姐因为从小长的圆润，况且那时候的大襟棉袄一穿，更衬出五姐姐圆滚滚的肚子。于是五姐姐有了一个绰号，叫大肚子卖缸。

芳从小就是个聪慧安静的，做事极专注，所以读书也用功。五师和春香的三女儿小学毕业时，曾经披红骑大马被学校送回来过。到芳小学毕业时，有些家里富裕的，还会自己雇来大马，接成绩优异的孩子回家。

五师春香家里并不富裕，没钱去雇大马。但是芳以优异成绩毕业的大红喜报，被高高的贴在了裁缝五师的大门上。

孩子多的人家，大约都是大的带小的。六姐姐比五姐姐芳小两岁。小学时，姐妹俩去上学。放学时天降大雨。那时候全是土路，只要下雨，土全成了泥巴，非常难走。

五姐姐同班的一个女生，穿了一双新布鞋，舍不得在雨里被穿坏，跟五姐姐正在抱怨老天爷，让她在大雨里回不了家。六姐姐那时不知有几岁，听见她们的话。指着学校里一个住校的男老师，给那个女同学安排，你去跟他住不就行了吗。

当时女同学是啥表情，因为年代久远无从考证了。只是回家的路上，只比老六大两岁的五姐姐，一边背着这个啥事不懂的妹妹，一边把这个妹妹数落了一路。问题是，六姐姐一直不明白，只有几岁的她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呀，五姐姐为什么一直要数落她。

芳小小年纪就帮着春香做针线了，帮着锁扣眼，盘纽扣，一坐就是大半天。芳赶上了好时候，小学毕业后，没过几年就解放了。

解放军们进了城，会租借老乡们的房子居住。五师的前院就被租了出去。都是小地方的人，胆子都不大。又是一屋子女孩子，老裁缝五师每天在后院关门闭户，不许女孩子们出来。

孩子们好奇是天性，他们会偷偷趁五师不在家，顺着门缝悄悄去看前院住着的解放军。解放军纪律严明，从来不会往后院多走一步。相反，解放军会把柴房里的柴劈了，会把水挑到后院的门上放好。日子久了，这家人终于放下了戒备，打开了紧锁的院门。

五姐姐芳就在那个时候参了军。到了部队，芳被分到了卫生营。部队有办的学习班，芳在那里读完了初中。

芳在卫生营里成了一名护士，跟当时在卫生营当干部的五姐夫定下了终身。五姐夫比五姐姐大五六岁，一辈子对五姐姐宠爱有加。

五姐姐结婚的时候，部队上给办的婚礼。五师和春香领着一大家人去了，独独没领七姐姐，七姐姐气的在院子一个人哭。当时为什么不领她，七姐姐到现在也不知道。

五姐夫是河南人，在五姐姐的家乡工作多年，选择落叶归根，五姐姐陪着丈夫要去找他的根。五姐姐和丈夫领着一大家人离开了这里，五师春香难免伤感，但他们什么都没说，尊重了这两口子的选择，送他们离开。

五姐姐去的，是个非常荒凉，没有开发的地方。在那里，他们一家扎下根来。直到儿孙满堂。

春香到老没生过什么大病。只是上了年岁，不便下床了。五姐姐听见消息，特意赶回来服侍。她细致又耐心，把躺在床上的春香打理的清清爽爽。她陪了春香最后的半年，直到春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