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十二章

箴这个人是有些犟劲在的，说白了是有些轴，他认死理。他认定的，是不会变的。那头，六姐姐被发配到邻县，爱情不明，前途未知。她在学校的宿舍里，独自静静的呆着，爱笑的六姐姐不再笑了，爱哭的六姐姐也没有哭。六姐姐这个人平时看似娇气，傻乎乎的，但遇到大事却反而不慌了。

紧闭的房门上传来轻轻叩门声。玉打开门，外面站着个好看的人。玉是画画的，从来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她能喜欢箴，多少跟这位的长相有些关系。门外的人不说话，只是对着她笑。两个人就这样门里门外的站着，任轻柔的风掀起心间的涟漪，赶走这人世间常有的阴霾。

玉后来说，当时那个情况，她已经做好了分手的打算。箴却对她说，你家是你家，你是你。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改变的。因为这句话，玉就认定了箴。箴也颇得意他那时候的坚定，后来对女儿也会稍微自夸一下：“我们那时候......”

玉和箴在重重阻力下还是结婚了。结婚的时候，箴穿了一双借来的皮鞋，同事们凑钱给他们送了一个还是一对脸盆。（对不起，写字的人记性不好，想不起来了。）把两个人的被子铺盖往床上一放，婚就这么结了。没人给聘礼，没人给嫁妆，玉和箴结发为夫妻，从此两不移。

在结婚之前，箴是给玉写过求婚信的。玉对箴的求婚信颇有些不以为然。信的原件已无从查考，信的部分内容是玉口述的：“别人要吃咱俩的喜糖，你说给不给？如果不给，我就羞死了......”玉对箴的文笔，有些，不，很嫌弃。

很嫌弃的玉，嫁给了文笔不好的箴。年老的时候，玉得了病，说话不太清晰。她对小女儿聊起两个人的婚后。小县城到了晚上，冷清又荒凉。相依为命的一对小夫妻，就只盖一床被子睡觉，也不是没有被子。玉慢慢说：“这，叫幸福。”

婚后一年，玉生了个儿子。儿子是在北京生的。当时玉在的地方条件艰难，物资匮乏。爷爷奶奶害怕这个小小子跟着玉回去，不好养活，就把玉的儿子留在了北京。玉忍痛把儿子留下，坐着火车一路哭着到了工作单位。

玉后来又生了两个女儿，三个孩子的年龄彼此都差好多岁。

人到中年时，玉才有了第三个孩子。当时六姐姐玉和箴已经工作调动到了外地。玉的孕期反应很厉害，厉害到，她都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一个普通的早晨，玉准备去医院做手术，出门遇见了邻居。邻居问玉干什么去。玉如实回答。邻居知道玉的意图后劝她留下这个孩子，说：“留下吧，将来老了是个伴。”玉听了邻居的话，没在去医院。留下了这个孩子，她的小女儿。到玉年老的时候，这个孩子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离开。

那个小女儿，非常感谢中国好邻居，如果不是她，你们有可能就看不到这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