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
夜很漫长。
医院的回廊也很长,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行人来往,手里大多抱着水壶。
任葵踩着拖鞋,独自走在回廊里,按照记忆,寻着孙向的病房。
有一个女小孩迎面撞上她,小孩没站稳,一屁股跌在地上,哇哇大哭。
后面跟上的女人立马蹲下,捂住小女孩的嘴巴,斥责:“幼儿园老师不是教过,医院不能大声吵闹。”
小女孩擦着眼泪,很听话地闭嘴,只是抽噎。
“妞妞乖,不哭了……”
女人抱起小女孩,冲任葵点头哈腰,小声说抱歉。
任葵摇摇头,笑着掏了掏口袋,拿吃一颗糖果,递给小女孩:“送给你,吃了就不疼了。”
她习惯每天带两颗糖在身上,因为孙日曾经告诉她,“糖是甜的,能消除烦恼的苦。”
小女孩看了眼妈妈,得到允许后,开心地接过糖。
“谢谢你,我们先走了。”
母女朝着和任葵相反的方向离开,任葵在原地站了一会,缓缓回头,看见女人把糖丢进垃圾桶,然后牵着女孩的手匆匆离开。
糖是甜的,人却是苦的……
“咔嚓”一声,病房门打开,孙向正巧醒着。
“葵姐,你怎么在这?”
“医院给我打电话,我来看看你。”
“我没事,小伤,打架受得伤都比这重。”孙向没心没肺地笑笑。
“发生了什么?”任葵没心情和孙向打趣。
孙向收回笑容,严肃道:“周勉那小子已经知道自己手是为什么断的,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把我约出来算账,没想到竟然是想开车撞死我。”
“孙向,”任葵抬头看着他,语气凝重地反问,“他能有什么底气?”
孙向皱着眉想了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他。”
“以后我的事,你都不用管了,找份正经工作,好好生活。”
孙向听着顿时慌张起来:“什么意思?不行,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
“小向听话。”任葵没等他回答就起身离开病房。
“任葵,”孙向很少直呼任葵的名字,他喊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她,恳求的语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要再纠结了。”
任葵脚下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她早已经回不了头了。
“对了,出租屋楼下有一只小橘猫,帮我多照看照看。”说完,任葵打开房门,按照原路返回。
她删了孙向的电话,断了一切能与他联系的方式。
回到自己的病房,房间昏暗,空荡荡的,沈照已经离开,并没有找她。
脱鞋躺下,任葵拿出最后一颗糖,把它举高仰头观察,磨砂质地的包装袋包裹着圆润的糖,在微弱月光下闪着绮丽的色彩,不知道那颗垃圾桶里的糖果
“要买新的了。”
夜晚逐渐静谧,任葵握着糖果,渐渐睡去,和城市一起沉沦在无声中。
是花臂来接他的,车也换了一辆。
任葵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沉默地看着一闪而过的街景,发现……景象越来越熟悉。
“花臂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路没错,还有我叫陈生,不叫花臂。”他没好气的回答。
“你们要送我回去?”任葵有些不敢相信。
花臂点头,没说话。
“花臂你确定不是自己搞错了?”
遇到个拐弯口,陈生急转方向盘,随后看了眼后视镜里歪歪扭扭的任葵:“不想回是吧,你可以下车。”
任葵扶住车顶的把手,坐稳身子。
“花大哥有个女儿吧,”任葵笑了笑回望后视镜里的一双吃惊的小眼睛,“眼睛大大的,很可爱。”
“你……你怎么知道?”语气没了刚才的不耐,更多的是惊讶和惶恐。
“或许是缘分吧,我在医院碰巧见了她一面,那时候你应该在送沈照离开医院。”
“小姑娘鼻子嘴巴和脸型都很像花大哥,就一双眼睛不像,可以说是万幸。”
一听就知道任葵在讽刺自己眼睛小,陈生却没心情在乎这些,他忐忑地开口:“你想要做什么?”
任葵笑得开怀,她眉眼弯弯,看着人畜无害:“我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花大哥真会说笑。”
笑着笑着,脸有点酸,任葵用两指揉了揉脸颊,自言自语道:“小姑娘现在应该很想花大哥,毕竟花大哥一天到晚都在开出租车,很少有时间陪小姑娘。”
陈生隐瞒了妻子和女儿,他需要钱,很多的钱,靠开出租车来挣这笔钱根本是天方夜谭。
这件事沈照都不知道……
小车只能停在马路上,要回出租屋需要走一段狭窄的路。
任葵打开车门走下来,刚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