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长指微动。

她推开车门，下车，径直向山庄里走，一路没回过头。

时间到凌晨一点多了。

悄悄回到房间，她去简单冲个澡，换掉睡衣，失魂落魄地躺到床上。

原误以为莫弃和他有情感纠葛，没想到竟然是莫离。

还没得到便失去的感觉太强烈，她在无声的寂夜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终究，这桩婚事要重走父母的老路了。

他们没有感情基础，任何话语和承诺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结婚大事，已在眼前，家中长辈未给两人退路。

上天注定的事，好像谁都逃不过命运。

这剩下的半夜，她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出现无数尖叫声，还有那些如魔鬼般的笑声。

翌日醒来时，闹钟还没响。

凌晨五点。天色未亮。

窗外薄雾弥漫，翠竹萧萧林立。

寂静的院落里，步汀延伸到的尽头，中式的老榆木门半开。

在周家呆了半辈子的老管家起得早，正在将供品摆放在院子中央的神前供桌上。

青石板被雾气沾湿，香案悠悠冉出几缕轻烟。

和清晨的薄雾一般萦绕到一处，分不清彼此。

八月十五的风俗，周家年年都会上供。

她坐到书桌前，一只手支在脸上，伸出另外一只手，手指点点白色水晶球。

很多个醒得过早的清晨，姜宠宠都会静坐在窗前，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来。

总觉得那是另外一种希望。

到早饭的时间，她去楼下和家中其他长辈吃过饭，发现周近原和爷爷都没来。

听刘婶说周老去后山遛鸟去了。

于是，她只好回房画画，中间和曹潋通过一次电话。

接近十点，下楼去周老的宅子那边。

老爷子三大爱好，遛鸟听戏下棋。

这会儿旧宅院远远传出袅袅昆剧，听说是早逝奶奶的家乡戏，咿咿呀呀穿透半个庭院，遥遥传入周家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悄然走进去，看到周老躺在摇椅上，沐浴着阳光，面容带笑。

她坐到葡萄架子下的木椅上，轻声说：“爷爷，我来看您了。”

周老听到小孙女的声音，眼皮微微一动，继而睁开眼，声音沧桑而浑厚：“哎，乖孙儿啊，回来了。”

“回来陪您过中秋。”

“呦，中秋了啊，”周老上次住院，记忆力出了问题，时常错乱，“乖孙儿不是结婚了吗？”

她心中一疼，想起没来得及领的结婚证。

还有昨晚忽然出现的莫离，一时恍惚起来。

蹲到摇椅旁边，握住周老的手，听到老爷子嘴里嘟囔着：“我的孙女婿呢？”

她回过神，拍拍周老的手背应道：“他节后来看您。”

“哎，好，好。”

本来还想拿着结婚证来给周老看看，这下计划也泡汤了，祖孙两人坐在盘绕着葡萄藤的木质架子下，东一句，西一句聊着天。

日光慵懒地透过枝叶散落在地上，斑驳陆离。

到了午饭时间，刘婶推着轮椅过来，带周老去吃饭。

餐厅大大小小十几口子到的还算齐。

吃过午饭后，她陪周老聊了一会儿天，待老爷子累了，刘婶给推去休息。

她和家中几个小辈玩一会儿，上楼时找管家要了两节七号电池，便回房了。

－

直至晚间六点。

八月十五的夜晚，月亮像一个巨大的银盘挂在夜幕中。

周家从各地赶回来的老老少少，坐了三桌。

长辈们烧完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

除了在最后散场后，留下一位平辈的姐姐，说要给她订亲，接着那位姐姐和大伯吵了一架。

不想继续听下去这些强制联姻之类的话，她争累了，于是起身，先行回房了。

时间还早，楼下有弹琴声和小辈们的欢笑声传来。

姜宠宠拿出手机，点开数条未读消息，几乎都是中秋节的祝福信息。

秦思墨照例发了中秋祝福之类的话。

再往上翻一条信息，是节后的一系列行程活动。

近一个月，要飞上城参加签售会，还有要在平城要参加一个汉服展览和一场学术交流会。

手指停在余宵的对话框点了点，她编辑了八个字：[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接着，眼睛一闭，发过去了。

没过五分钟，对方回了信息：[明天下午四点去接你]

她略作思考，向他要地址想自己打车过去。

来接这一趟太麻烦。

男人并未给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