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掏出来，摊在桌上，“自己拿吧。”

大家一窝蜂抢起来，差点儿撕坏了她的练习本。

窗帘半掩，晨光奚落，蝉鸣早没那么嘶声，同学们的欢闹声倒是格外喧嚣。

大概因为这周五要举行运动会，过后，就是七天国庆假激动的。

虽如此，当叶季言身影出现在窗外的那一瞬，所有人，乃至整栋楼，都像受了什么禁制般，不约而同地，全部噤声。

寂静到让人忘记，在这的上一秒是那样嘈杂。

没人刻意盯着她，但好像又没人不在用余光关注她。

林嘉瑜作为班长，向来是不偏私的，她待每个人都同样好，哪怕是对不被任何人喜欢唯独被自己心念之人疼爱着的叶季言，也是同样。

她朝窗外招手，“叶季言，你座位换了。”说着指指自己隔壁，“在这儿。”

叶季言自知林嘉瑜一向客观，从不人云亦云。

她笑着小跑过来。

她笑起来很可爱，嘴角会出现两个酒窝，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一人便独占两样，世所仅见，甜美翻倍。

这或许是姜野喜欢她的原因，也或许是大家讨厌她的原因。

叶季言放下书包问：“什么时候换的座位呀，我都不知道。”

林嘉瑜干咳着，颇具宽慰地说：“刚才。”

叶季言并未追问原因，只默默点头。

林嘉瑜从书包掏出那个榴莲面包，“给你。”

叶季言不确定地指指自己，“给我？”

她的眼睛很大，晶莹剔透的，说话声音又软又糯，比她这个空有其表的校花，更像个女孩子。

“对，我那天也去超市凑了个热闹。”

叶季言接过，“对哦，我看到了。”

林嘉瑜错愕，“看到我去超市了？”

她点头，“看到你坐在车上哭。”她搁下面包，捏住林嘉瑜贴着创口贴的食指，“你手没事吧。”

林嘉瑜轻轻抽回手，尴尬地只能用笑来掩饰，却是皮笑肉不笑，“这么，巧吗？”

“嗯，当时我在挑东西，姜野站在窗边，就看到你了。”说着她不客气地拆开面包，“姜野他今天起得特别晚，都没来得及吃早饭。”说着，大口咬下，双手并用，塞得满嘴都是。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侵占鼻腔，林嘉瑜压着恶心对她笑。

那天她把面包撕得很碎，拌进粥里几乎看不出来，但她还没灌下半口，就跑去厕所吐了，愣是浪费了一整锅。

叶季言嚼得很快，估计是真饿急了。

第二口刚咬下，就听有人喊：“在教室里吃榴莲，有没有点道德！”

继而有人附和：“就是，赶紧滚出去啊！”

两人同时抬头，才意识到大家都看着她们，捂鼻子的捂鼻子，扇风的扇风。

这一刻，好像所有人，都极度厌恶榴莲。

叶季言将塑料袋包回去，“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显然没有人领情。

“班长！你是怎么在她旁边坐那么久的，她说话你听得下去啊？”

有人阴阳怪气地学起来，“哎呀，我在挑东西，姜野就站在旁边等着，我们呀，做什么都在一起。”

“姜野早上起晚了，我都没吃上早饭，真想用小拳拳锤他胸口。”她说着，捶起隔壁人的肩膀。

“哎呀呀，你坏坏，捶疼我了。”

……

如此怪声怪气的话，源源不断，接踵而至。

叶季言只当没听到，默默收好剩下的面包，低头看课本。

林嘉瑜从前目睹她在另一个角落被人群嘲，却从不像今天这般，作为半个中心被人围着。

这感觉，真的。

窒息，又无助。

她清了清嗓子，“早读时间要到了，快回去坐好。”

南榆一中，南榆市最好的高中，学业至上，排名便是所有学生唯一的标签。

譬如姜野的标签就是：高三年级第一。

所以学习好，就意味着拥有绝对的权威，再心骄气傲的人，为此，也会敬重你三分。

拿着全额奖学金进来的中考状元，必然有这份威势。

大家纷纷回到各自座位，但嘲讽意犹未尽，夹着嗓子说话的人依旧很多，班长也是没权阻止的，她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叶季言谨小慎微地偏头，“谢谢班长。”

林嘉瑜膛目结舌地盯着她惨白得吓人的脸，缓缓摇头，“没事。”

该是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忍受明目张胆的羞辱？

没多会，班外隐约一阵骚动，从路过班门前偷声说话的人口中得知，是姜野来了。

叶季言的眼泪，突然断了弦似的流下，她扯了两张纸覆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