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Chapter 1

大群的鸽子呼啦啦地拍着翅膀穿过被狭窄的街道分割出的天空，夏末傍晚的风带着些潮湿感，吹在人的脸上黏黏腻腻，让人觉得自己像是觉得一个开始融化的冰激凌。上岛芽懒散地趴在二楼的窗台上无力地用嘴巴吹气试图掀起被汗水贴在额头上的刘海，但是反复几次还是失败了。

「小芽！你到底在楼上干什么！」楼下的妈妈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这孩子，叫你下来吃饭要叫几次？」

「不吃啦！」上岛芽伸着脖子朝门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然后又趴了下去，小声地嘟囔，「吃得多长得多，真是愁死了……」

是的，上岛芽愁死了。

就在她左手边的衣柜上挂着一套崭新的校服，女式的，好多个X后面跟了一个L。

芽，多么可爱的名字。

轻轻念这个音节的时候，你可以联想到什么？清新的绿色，毛茸茸的，稚嫩鲜活富有生命力的叶芽；或者是米白色的，饱满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的小花苞？

用一句比较时新的话来说，那就是小清新。

可惜，上岛芽却和小清新一点关系都没有。

消瘦的脸颊完全没有女孩子那种粉嘟嘟的脸蛋带出的天然萌感，牙齿整齐没有虎牙，眼睛倒是不小，但时常都是无精打采的，无法做出同龄女孩那种湿漉漉的小动物似地可爱眼神。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才刚刚要上高中，可芽的身高成功越过175公分的大关。这样的身高别说是女生了，就是站在男生堆里那都是一览众山小。这样的身高使得芽无论走在哪里都不得不微微佝偻着背脊，试图把自己缩得小一些，再小一些。可即使是如此，芽无论走到哪里都还是有一种微妙的格格不入的感觉，每当女生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的时候，她也很想加入她们，但是那样地弯下腰凑过去，让芽觉得自己是一堆小百灵里的混进的一只猫头鹰，个子大就算了，还又呆又笨的。

芽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打工，她一个人打好几份工，比如早晨起来送报纸牛奶、放学之后去便利店，等到了晚上再带几份那些因为不新鲜而被便利店处理掉的便当回家写作业。

因为爸爸是个没出息的赌鬼，年轻的时候欠了好大一笔债。所以在芽的记忆里，她们一家一直都在不停地打工还债，打工还债，打工还债……

值得庆幸的是，那笔好像怎么也换不完的债，在芽国中毕业的这个暑假还光了。芽突然不需要在在学校、家、打工的地方这样固定路线上像是上紧了发条似得的来回转了，她却觉得自己这一松下，就无缘无故的迷茫了起来，好像是找不到了人生的方向了。

在桔梗花开始冒出花苞，那正是夏天要走向尾声的时候，芽悄然展开了自己的高中生活。早晨的时候她骑着自己那部骑了好多年的男式单车，穿过悠长的小巷，在距离学校还有五十米的距离时，她跳下单车，扯了扯身上那套有些晃荡的校服，微微佝偻着背脊推着单车走进学校。

校门边那块牌子上端正地写着：神奈川县立湘北高级学校。

知了在树枝上叫得欢畅，仿佛要耗尽这一夏最后的热力。阳光渐渐强烈起来，透过树梢碎了一地光斑。芽的车可能是因为旧了，有些锈，她费力地将车停好，倒累出了一身汗来。就在她狼狈的直起腰的时候，她的余光里好像闪过了那么一个人影。

芽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她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十几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念头，那就是——这人好高。

真的很高。

芽已经175公分了，但是那人却仍需要芽仰起头才能勉强看到后脑勺。

“需要帮忙吗？”可能是芽的目光强烈到让人不能忽视，让人不能忽略，赤木刚宪停完车走出几步之后，还是折了回去。

“不，不，没有……”芽这才觉得自己太不礼貌了，向对方鞠了个躬便匆匆走了，但心里还是想着，那人真高啊！这么想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那人的肩膀又宽又厚，“唔，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芽心想。

像以前那样，当芽站在教室门口时侯，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恐惧感，她害怕看到教室里的人在门被推开时齐齐看向自己的那种面无表情的眼神，也害怕自己那过分的身高会被人看成怪物。

说到底，大个子也是个胆小鬼啊。

芽这么想着，一会儿又有点想笑，就在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到惯常的那种木讷的时候，她的左后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替她推开了那扇门。

教室门被唰地推开了，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学生，他们原本正聊着什么但是当教室门被推开之后他们都沉默了，看向门口的眼神里含着某种怪异的色彩。

芽下意识地捏紧拳头，她紧抿着嘴，突然想起自己原来进国小的时候被称为——金刚、怪物、哥斯拉……这些不愉快的回忆让芽觉得难堪极了。

“啊……”一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