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了拍自己的膝盖,“这岂不正好?”
路笺越听越懵。
以前也就罢了,他也不在乎旁人要搞什么事情,偏生现在迟问的事他都想弄清楚。
可迟问的事,又恰好是天地间最最复杂的事,连迟问本人都不一定百分百清楚。
但架不住迟问自信啊,“现在听不懂也没关系,祭典就在明日,那仪式削了我这么久,我定是要全讨回来的。”
“而且别忘了,昨夜有人求过了神,拜过了我的神像,我这第一单【渡了么】可得好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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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
今天天气不行,是个大阴天,有风,一会儿热一会儿凉的,体感不太舒服。
海边的能见度不高,这会儿又已是黄昏,祭典的排场看起来还不如昨天未开始时华丽。
整个高台惨兮兮阴森森的,明明铺着红色的绒毯,挂着彩色的幡旗,却仿佛一切都掉了颜色,只得黑白能够入目。
“亏得我一大早就起了,原来祭典是晚上啊。”袋袋伸了伸懒腰。
“……祭神需早,祭鬼哪有大白天祭的?”迟问只笑,袋袋又不需要睡觉,居然还计较几时起床。
“呼~”袋袋理亏,没有继续抱怨,只是又问,“那岂不是还要一会儿才能开始?袋袋觉着冷了。”
海风呼啸,鬼气也阴恻恻地萦绕在每个人身边,祭奠现场只焚了香,没有点灯,亦没有用灵术照明。
“约莫要正式入夜才开始,且看吧。”迟问记得三辰魂祭的时候,选的是一大早。
那反之,自然得入夜才行吧。
倒也没有等多久,夜很快就到了。
月色不太温柔,是上弦月,玄空夜色把月亮削得很锋利,似乎要把今晚每个人都片开来送给祭典享用。
灵灯亮了几盏,不多,还不如祭典正中烧着符纸的大鼎亮堂。
大祭司依然一身的素白,只在腰间缚了圈黑,乌发今日没有盘起,贴着背长长地拖到了地上,仅在末尾绑了个铃铛。
她个子虽小,声音却是洪亮,入了夜后根本没有半句废话,走到祭典正中便开始朗声,“生死天定,寿幺有命,逝者——”
“——诸君枉死,久困人间,不入轮回,不得宁歇。”奈何迟问也是个大嗓门,还因为要扮男子,特意用水木双脉加粗了嗓子,一开口就把人家的祝词给断了。
“你怎么回事!”大祭司怒目似要迸出火星来。
两侧立马围起一些观礼的百姓,却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贸然上祭台掺和。
“您是大祭司,还能不知道我念的是什么词吗?”迟问朝大鼎瞄了一眼,“啧啧啧,反而是我,不太懂这祭典到底是在祭什么。”
她用风灵拨了拨烧着的符纹,“明明该安抚亡魂,送他们去九幽之下托生的,怎的大祭司的符纸上写的全都是……各位请留步啊?”
大祭司抬眼望了望天,似乎是在确认月相。
上弦月,青霄半镜,半明半暗。
时候是刚好的。
“地缚灵送不走,你不懂不要乱说话。”大祭司一挥衣袖,不愿耽搁,“月流祭典每一年都是这么办的,这关乎镇里百姓一年的日子能不能太平,其中轻重不是你一个外人担待得起的,快走开!”
“每一年都是这么办的,便对么?”迟问打定了主意要搅局,怎么可能走,“而且凡事可都要讲究先来后到啊,这月流小镇的百姓,明明先是天上飘着的这些,然后才是地上走着的这些。”
她隔着烧旺的祭火盯住了对方漂亮的杏眼,“大祭司爱民,怎么还厚此薄彼了呢?”
“胡说八道,哪有这么论断的,逝者已逝,自然是生者更该好好活着。”大祭司冷哼,“况且月流的亡魂皆是地缚灵,地缚灵无法被超度,我这么做,就是让他们接受事实而已。”
让他们乖一点,不要总想着寻什么“生路”脱出月流小镇,在这固若金汤的加持之下,月流冤魂只有“死路”一条。
“当真是笑话,漏洞百出的笑话。”迟问背着手转过身,都不屑再看那祭鼎一眼。
她朝向大海,开始长篇诘问,“月流的逝者是枉死,是被横夺了生机的,而这里的生者却可以自由选择来与不来。”
“这鬼镇名声还不响吗?他们不知道这里头闹鬼不安宁吗?那既是最后他们还是自己选择了要来鬼镇住下,怎么还绑架起横死的冤魂,要他们每年受此折磨换生者稳妥安逸?”
“再说了,地缚灵无法超度,你这大祭司最该做的,才不是让他们接受事实,乖乖受缚。你最该做的,明明就是助他们脱离束缚,早入轮回,不是吗?”
“最后啊,重中之重的一处。”迟问说着指向了远处的云落岛,“大祭司安抚的究竟是死者,是月流百姓,还是岛上的镇长?”
她说罢才转回了身子,重新看向了大祭司,“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