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张暐哈哈大笑：“这有何难。这样，崔氏这边的客人还需要四五日才会走，等他们走了，我再赐给你一座内宅的小院，你跟窈娘就单独住，如何？”

何方立即作出大喜过望的样子，跪倒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谢谢阿郎赏赐！”顺便又刷了一下存在感，“阿郎，不是我泼冷水，最好两日内能让再我施法一次，这样才能确保崔氏贵客在的这段时间里不会出意外。”

张暐听懂了其中的意思，点点头：“好的，我来安排。”

这时，新罗婢已经梳好了头发，只剩衣服没更换。张暐见事情已了，便下逐客令了：“我一会换了衣服还要去陪客人，真人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何方心中嗤笑一声：「啧啧啧，商人果然重利轻情，连赶人的话都是这么强势。」

他复又向张暐拜了一拜，装出已经迫不及待的样子：“阿郎，那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全然不顾主仆的礼仪。

张暐斜眼瞧着何方的所作所为，神色没什么变化。等他消失在门口，张暐突然一把抓住新罗婢纤细的小手，用力将她掼倒在软榻上，发泄出昨日以来积攒的所有怨气和怒火。

何方走出宴客的庭院，就见廊道边的座位上放着一只灯笼，烛火摇曳，隐隐映出窈娘那张俏丽可爱的脸蛋。她依靠在栏杆上，已经睡过去了。

何方心中一暖，走近几步，不料还未靠近，窈娘就机警的醒了过来。看到是自己的情郎，便露出笑容，甜甜地喊了声：“何郎，你来了。”

何方有些心疼，抓起她冻得通红的玉手，塞进自己的怀里，佯怒道：“你个小傻瓜，外面多冷啊，你回屋等就行了。冻坏了我上哪再去找一个？”

窈娘并不习惯这样的情话，她神色一黯：“以何郎的本事，不要说再找一个，就算再找十个也是不难的。”

何方见她心情不好，赶紧凑上去吻了她一下，跟她分享好消息：“那可不一样，阿郎只把你赏给了我，可没说赏别的人。”

窈娘自顾自说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昨日见了奴，今日见了崔小姐……”说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阿郎把奴赐给你了？”这是她第一听说，将一个奴隶赏赐给另一个奴隶的事。

何方郑重得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还赏了一座内宅的小院。”语气神态如同是在邀功。

窈娘简直不敢相信，她激动到语无伦次：“何郎，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哎……你怎么会知道，一座小院啊，哪怕只有一进，就有十多个下人伺候，哈哈，奴竟然还有这样的好日子……”说着笑着，有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何方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里怪冷的，你看，我的手都冻红了。”说着，他也把手往窈娘怀里塞去。

窈娘羞红了脸，侧身躲开，嗔怪道：“别在这里，前面还有那么多客人呢，被瞧见了有损你的威名。”

何方遂把手收了回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娘子，劳烦头前带路。”

听到这个称呼，窈娘虽然知道只是玩笑，可也有些感动，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下来。

何方赶紧拉住她的柔荑，玩笑道：“回去哭，保证让你哭出十种以上的哭声，绝不重样！”

窈娘哪里听过这等虎狼之词，又气又恼，心中却甚是甜蜜。

打闹一番，二人说说笑笑地往住的屋子走去。一路上，窈娘规划着要在院子里种什么花，何方则只是乐呵呵地听着。

清晨，何方一边回味着沁人心脾的余韵，一边在脑中复盘这一日的场景和对话。

窗外的黑暗逐渐被驱散，窗纸上开始微微泛白。突然，他明白过来为什么张暐要问那么一个突兀的问题了。

何方觉得有一阵寒意从脚底钻入，顺着脊髓攀延而上，所过之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