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宁岁点点头，朝屋子外的摩拉克斯挥挥手，“晚安。”却又停下关门的手，探出头，眉头微蹙，表情忧虑。

“请您务必早些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顿了顿，宁岁轻声道，“若是不急的事务，明早处理也一样的。还有...就请您为我安排一份工作，不然我会心虚的。”

然后飞快关上门。

真是疯了，谁会半夜寻他，这会儿她也道过歉了，想来也是谁不欠谁了。她又不是小孩子怕黑睡不着。

屋外，满地月华，摩拉克斯看着紧闭的房门，这是还在因为他今天带她回来的时候，太过莽撞而在生气吗？

真是任性娇气又别扭的孩子。

却容不得他多想，他桌案上还有政务堆着等他去处理安排。

便轻轻叹了口气，鸽子认生且念旧，希望她今晚能睡个好觉，明天再找裁缝帮忙做几身衣裳。

房间内，宁岁推开床尾对着的窗，以确保当太阳升起时能直接照到身上，将她唤醒。

毕竟在别人的地盘太过懒散可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今晚自己真的能睡着吗？哪怕化形将近三百年，鸽子刻在骨子里的念旧和恋家依旧无法更改。

哪怕她现在化作人形也无法更改。

宁岁褪下外衣，盖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户，满地霜结，迷蒙半梦半醒间，沉入梦乡。

完全无法动弹，四肢百骸被死死压住无法动弹。

又来了。重复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噩梦。

接下来她会被看不清脸的穿着白色长袍的奇怪人拿个细小筒状物和细管抽血。

然后被揪着头发从床上扯下来，被拖行的过程中她看到了自己流了满地的血，触目惊心的红，浓郁到刺目，无声尖叫着挣扎着都于事无补。

她在向每一个路过的白袍人求救。

最后在被拖入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时，梦里的她凄厉且嘶哑的喊出一声妈妈。

有人将她救下，颤抖的抱起她。

像在拥抱失而复得的女儿。

世界开始模糊，一切都在颠倒混乱，像张牙舞爪的恶鬼妖邪，将她拖进无尽奈落。

最后只听到了无可奈何的叹息：

“人世多苦楚，不要再来了。”

宁岁睁眼，身下是柔软的床褥，还在摩拉克斯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不是在那个惨无人道的暗房。

撑着床坐起来，透过窗户纸，隐隐约约能瞧见天光微亮。

罢了，既然起了就起了吧。

宁岁很喜欢现在的状态，白天为百姓看病问诊，晚上去采药，若是有空闲的时间就去集市走走看看，或是与其他大夫交流心得。

一日，宁岁目送最后一位病患离开济世堂，此时这间有些年岁的药堂也只剩下她一人。

现在与她共事的同事都是半百老人，平日的看诊都是由她一人搞定，他们在后面教导学徒，毕竟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不适合当一个引导的教师。

宁岁坐在空无一人的济世堂的条凳上，空气中都是浓郁到刻进这间药堂的清苦药味。

她不喜欢睡觉，因为一旦睡觉就会陷入那个绝望的梦境，无助的脆弱的，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时有几只鸟雀飞到她膝盖上，啄了啄她裙子，带来些许刺痛。

宁岁指腹轻轻蹭了蹭小鸟的脑袋，“这是怎么了？”精于鸟类语言的天赋在众仙家中就她一人，留云和理水都不甚擅长。

“南天门那边地动好厉害！似乎有大家伙要出世了！”

“是啊！叶子落的好厉害！连我都险些被砸到！”

在人类听来与普通鸟雀鸣叫无二差别，但是在宁岁听来却是一条又一条来自千里之外的情报。

“南天门？”这时更多的鸟雀飞进来，宁岁沉思，她与摩拉克斯初见那日便在琥牢山一带，与南天门极近。

“既然如此，你们注意安全，盯着那边什么情况，明天我再去看看。去吧。”与刚化为人形不同，只要是鸟类，都是她的眼睛和耳朵。

这时济世堂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将鸟雀全部惊起。

“岁岁！终于找到你了！”细长的颈和柔顺光滑的青绿羽毛，除了留云还有谁。

宁岁有些惊愕，留云他们一直忙着改造机关，除却刚来那几天见的次数比较多，后面各自的工作繁多，自然是没怎么相聚，“留云，你怎么来了？你那机关术改造好了？”

留云精于机关术，削月筑阳精于阵法，理水叠山善于符咒，仙人所擅各有不同，而她勉强够到仙人的门槛，所擅唯有医术，行走人世却见识感慨颇多。

留云化作人形，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仙家议事，你自然是要来的。再者，你都未曾见过其他仙家，借此机会认人也是好的。”

话音刚落就被留云拉着往她说的仙家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