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和离

自从顾淮晏昏过去，上缘宗又是乱的一团糟。鹿竹音见顾淮晏有人帮忙照顾便松了口气，为不讨人嫌便自主离开。

回到休息的地方，心里没了事先前强压下去的不适趁机卷土重来，头又昏又沉。鹿竹音给自己简单梳洗了番。又给擦伤的手臂抹了层药膏便匆匆睡去。

约莫是白日晒得太狠，中了暑气，鹿竹音昏昏沉沉，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顾淮晏是不是疯了？见人就杀？”

“昔日天才？我看是修仙界的灾星！是他断了大家伙飞升的路！”

什么？鹿竹音看着眼前的白雾，茫茫一片，也听不清这两道声音究竟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真晦气，这城里到处都是死人！”

“……”

声音愈发地近，身前的白雾似被一双大手拨开，露出了真实的模样——曾经繁华绚烂的天乐城破烂不堪，仿若是个鬼城。

锈迹斑驳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簇簇有婴儿手臂粗的血河从内一涌而出，门后两个一高一矮的两个青年边说话边踩着血走了出来。

鹿竹音低头看着追到脚底的鲜血不自主后退一步，但是血太多了，最后还是沾湿了她的鞋袜。白色的刺绣上染上血梅，白一块红一块，可怖又悲凉。

鹿竹音双膝一软，但胸口弥漫上的恶心感让她坚持跑到一旁干呕着。

实在是太恶心了。

想着，又是一干呕。

“这里竟然还有人敢来？”

不知何时，那俩人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鹿竹音刚抬头，便被人掐住了脸，对方似是识得她，看着她的脸啧啧称奇，哼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高个子青年偏过头看向矮上他一头的男人，一脸邪笑：“嘿，谁能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见顾淮晏道侣。”

“道侣？那个凡人？”

鹿竹音哆哆嗦嗦，张着嘴很想说不是，她和顾淮晏已经和离了。但是在梦境喉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次有意识时，对方已将她带到了顾淮晏的面前，要求顾淮晏放了他的兄弟。

可顾淮晏杀红了眼，地上倒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整个天际都带着血一般的红。

矮个子青年不知被谁一箭穿了心，倒在了地上。

鹿竹音看着扭头看向她的高个青年，下意识后退。对方牙呲欲裂，瞪着一双通红的眼死死地盯着她，嘴唇一张一合。

可她还是读懂了这人的恨意，“去死吧！”

……伴随最后一句字落下，鹿竹音从梦中惊醒。

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整个被子里湿漉漉的，带着一股子潮气，都是方才留的冷汗。

她，她死了？

鹿竹音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摸了摸自己的手和身体——还是热的。

她还活着。

但三年后的今天，也就是顾淮晏答应与她和离的那日，她死了。

梦境里的画面一幅幅闪过，如同实际发生过般真实。

“唔……”鹿竹音捂住脑袋，思绪如缠了线似的乱。

再次冷静下来，鹿竹音缓缓摸上心脏的位置，睫羽微颤。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痛意。

鹿竹音缓缓闭上了眼。

……

顾淮晏半靠在墙壁上，一条腿随意平撑着，右手放在支起的膝盖上，神色并不美妙。

三次了！

他被电晕了整整三次！

尤其这具身体还附带着感受无限放大的的BUG。痛感来袭时，他根本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只能任人宰割。

“这任务我不做了。”

顾淮晏轻敲着膝盖，轻声吐出这句话。

惬意的神色让系统怀疑这话全然是面前人的真心话，他是真的不想做。

【主动放弃视为任务失败，宿主是否确定？】

冰冷的机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警告，而顾淮晏神色惬意，全然当作这是一件多么微不可察的小事。

“我确定。”

【警告！警告！任务失败！！！】

红色的预警仿若死亡之前的讯号。

顾淮晏神色不变，在末世，这种警铃声他早就听习惯了。

他在赌，赌这个所谓的系统不会放弃他。

若是真的能轻易放弃任务，这个系统也不会用所谓的惩罚来限制他。只要……

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在警铃声中显得格外独特，一下子将顾淮晏的神思拉了回来。

门外，鹿竹音白嫩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忐忑。想到白日里自己说的话，忐忑之色更甚。但和离的话，她会死，她还不想这么早死。

抱着这个念头，带着赴死的勇气伸出手指在门上轻叩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