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人
诉我原因?”
那时候,元索沉默了许久,从嘴中蹦出了一句话:“我是东州元氏的后人。”
说出了这九个字后,他的心中不知为何轻松了许多。
姜嗣音恍然大悟。
她知道元家,当初因家主元寸香谋反,致使元家被满门抄斩。
姜嗣音看着他,面色显出几分不平:“即便如此,可下旨诛灭元氏的不是我,你为何要报应在我身上?你觉得这公平吗?”
元索道:“你能安居深宫,而我流浪逃难,本就不公平。”
姜嗣音没有回答。
她问了一个问题,一个将元索进一步推向困惑的问题:“那么报完仇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他看着姜嗣音,忽地想起临行前师傅的嘱咐。
她说:“小索,早些回来。等你回来,我们去江临开间酒肆,师傅好久没有尝过江临的美酒了。”
元索那时心里想的竟然是,自己不喜欢酒,要开也是开茶馆。
当时他尚且不解师傅话中的用意,如今却终于明白了。
她希望他活着回去。
她希望他能过上普通人家的生活。
见元索神色动容,姜嗣音乘胜追击:“我可以查清当年的真相,若元家真是被冤枉的,我自会为你们翻案。”
元索嗤笑道:“翻案有什么用?已死之人,不能再活。”
“诚然,翻案不能荣耀死者,却可以惠及生者。从此以后你不必再隐姓埋名,不必再四处流离。”
似是担心他不相信,姜嗣音添了一句:“如若不是,我日后反悔时,你自可以一刀杀了我。”
他不明白:“为什么?”
姜嗣音叹息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将一生搭进仇恨里,将报仇当做信仰。这样对你,同样不公平。”
“……”
元索没再说话。
可姜嗣音知道,他不说话,就是赞同她的话。
……
夜半时分,有风自来。
“哟,一个两个都在这发愣呢?”风带来声音,打破二人思绪。
姜嗣音听出来了,这声音是季陵游。
此时季陵游早已脱了平日的宽袍大袖,换上夜行衣从窗户翻了进来。
才从回忆中醒来的元索忙拔刀摆出备战姿态,姜嗣音警惕道:“你来做什么?”
他不应该在京中吗,怎么会来这里?
季陵游不以为意:“这不是来听你们孤男寡女说什么悄悄话呢?要我说,就你们这戒心,都够我杀几回了。”
元索肃声道:“你是来杀我们的。”
季陵游也没否认,笑着点头:“是啊。”
不及他再说话,元索刀势便径直向他袭来。
季陵游却未拔刀。
准确来说,姜嗣音从他身上没有看到任何兵器。
他与元索二人在小小厢房内且战且退,直至退到墙角处时,季陵游一纵身跳到了床边:“不打了不打了,姜阿七,你快让你这护卫停下。”
姜嗣音笑道:“这是你挑衅在先,我可拦不住他。”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没趣。”季陵游坐在床边懒洋洋道,“你可知道,朝野上下正在准备迎接靖江王回宫为帝?所以你才会遭到追杀。”
姜嗣音闻言面色一变,忙制住元索动作,问道:“你怎么知道?”
可想起刚才季陵游的模样,她就想通了关键,靖江王是丞相季还瑶的侄女:“是……丞相要杀我?”
“不然呢?季还瑶那个老女人,心里只有你那个妹妹。”他的语中毫无对母亲的尊敬。
“那你来做什么,杀我?”
季陵游嗤笑道:“你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我要是想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么?”
姜嗣音反问:“所以你来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对付她?”
“你别忘了,今天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而我觉得你应该更希望来的是我。因为……我们一向目的都一样,都是为了自由。”季陵游说着,神色间多了几分落寞。
这落寞转瞬即逝,姜嗣音听着他说话,一时也不曾察觉。
他继续说道:“事成之后,你要是还想做这个劳什子皇帝,那就做吧。可如果不对付季还瑶,即便我们不毒发身亡,恐怕你也要被她弄死。”
“我嘛,我自然无所谓,我是她的儿子,说到底,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最多就是毒性发作时,不得已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罢了。”
姜嗣音问:“什么不愿意的事?”
季陵游语调轻松,口中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杀人。”
“我不喜欢被逼着杀人,但如果要活着必须杀人的话,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这般的世家公子,却将杀人说得轻描淡写。姜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