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二)
不起的人,只得低声答好后。
离开练功房去院门的途中,途径古月轩的内庭,忽听得书房传来一阵瓷片碎裂的声音,于是她缓缓侧身,回眸望去,就瞧见一向冷漠如冰、沉静如水的晋王陆湛,竟然难得地掀翻了桌子。
书房内,陆湛掀翻杯盏后,自位上起身,指着地板上散乱一片的狼藉,冷沉地道:“老二他怎么敢动宁远军?”
宁远军是跟着晋王出生入死的军队,曾在南梁攻打东夷时,立下了汗马功劳。甚至晋王这个封号,也是得益于当年东夷一战宁远军的突出表现。
想当年,才不过十五岁的四皇子,主动请缨参与讨伐西进的东夷,谁能想到,他不过领了区区五百骑,便从大后方突袭敌军,擒贼先擒王,逮捕了东夷王子及宗室头目若干,让这场僵持了两年的战斗以东夷不战而败,最终将两国边界线向东推至邗江,生生斩获十二座城池。
而这五百骑,便是后来宁远军的前身。
可以说,宁远军便是陆湛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最大的后盾。
而秦王近日许是因为许汉一事被晋王戳破,反将了一军,气急败坏之下竟然以重金策反了一个宁远军要员袁成浩,指认当初晋王攻打东夷之时,曾多次违背军规以及孙大将军的命令,并道凡是有晋王在的地方,将士只知有晋王,无人认皇帝。如此编排国之栋梁,不可谓不诛心,更何况皇帝还是那般多疑的性子。
“袁成浩如今在哪?”陆湛捏着眉心道。
许之焕恨恨地道,“还能在哪,从宫中出来后,就和秦王去了天香楼。”
天香楼是南梁最好的酒馆,一顿饭下来,不算酒水便要一千两银子,端的是山珍海味,珍馐不凡,彼时宫中御膳房若论奢靡都只能望其项背。别的不说,至少皇宫的御膳房,便没有极地的熊掌和深海的鲨鱼。
天香楼因其豪横,自开业以来,就成了朝歌达官贵人宴请的首选之所,
如今袁成浩在皇上面前参了晋王一本,自然成了秦王的座上宾,秦王向来大方手松,天香楼宴请一番也属寻常。
陆湛靠在椅背上,只是食指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椅臂,好半晌才道:“袁成浩这人,留不得了。”
徐之焕前脚离开,朱总管后脚就进了房间,觑了一眼地上的杯盏碎片及茶叶,又扫了眼自家王爷愠怒未消的面容,顿时扬高了声音,“小安子,叫洒扫的婆子将地面弄干净了,顺道再送一壶茶水进来。”
小安子点头唱喏,先下去安排人来洒扫房间,林芫得空去到了古月轩练功房前边的小厨房。
“小安子,你看不起人就算了,还如此恶毒,连小成子哥这样的好人也要暗害,今日本姑娘就叫你吃些教训,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林芫将自己的包袱打开,因为存了随时跑路的心思,包袱并未多做准备,只两身换洗的衣裳,以及世珍留给她的簪子和画卷,除此以外,还有两个小白瓷瓶,而那两个小瓶子,则纯粹是怕被人捡到了给误用了,到时候害人不浅。
林芫左手捏着两个小白瓷瓶,右手利落地拨开活塞,而后揭开双耳紫砂茶壶的盖子,往里面同时抖落着白色粉末,左右她也分不清,干脆就全都倒一些。
林芫却是打着嫁祸给小安子的主意了,谁叫他如此歹毒,竟然想要小成子哥的命,林芫从来不以为自己是个良善之辈,唯信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而已。
小成子自然该死,晋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冷漠得不似凡人,也叫他吃吃教训。
这跌打药,吃了死不了,但也绝对不会好过。可这浴炉散就好玩了,林芫十分好奇,那个清冷不羁的晋王殿下在吃下浴炉散后,是否还能那般冷静自持,以及对所有女人都那般不屑于顾?
只要一想到,冰山一样清冷的晋王,也会向寻常男子一样满面潮红地跪伏在女子面前求欢,只求纾解半分燥意,林芫的唇角那是压也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