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许惊眠自然没有睡觉，虽然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充当背景音的春节联欢晚会。

她把窗户打开，坐在桌边上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只手随意在纸上勾画着。

要是靖和候府完蜜了，她应该往哪里去呢？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诛九族。虽然她也没有多喜欢这里，但是就这么死了好像还是挺遗憾的。

要是不诛九族的话，会不会分家啊，侯府一共几个人来着，析产时她能分到多少？

还有刚刚自己的表现还挺波澜不惊的，啧，佩服自己。

许惊眠画着画着有了点手感，随意哼着一首歌，干脆把画的线条细化了一下，成了一张草稿流作品。

“……如雨她倾盆而下，乱世的生杀，残刃携飞花，狂风暴雨席卷而下，她心如清茶，千年若一刹，她浪迹天涯……拒绝俗世同化，千百个冬夏，等冰山融化寻何处归家……”①

徐锦书止住步子，坐在围墙上默默听完了那首歌。

听完暗卫的报告后，他没有多想便踏着夜色过来，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行为是有多么不合适。

“谁？”

屋里的哼歌声止住，传来的是有几分散漫的声音。

他走到窗户前、脸上没什么表情。

许惊眠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徐将军？”

他还没说话，对方往后仰了仰身子：“不会是因为我发现暗卫在调查侯府，特意来杀我灭口的吧？”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说法合理，毕竟人家位高权重，真把她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又往后挪了挪凳子。

徐锦书看见她的动作，语气不咸不淡：“放心，不杀你。”

“你看你果然想杀我！”

“……”

许惊眠又往前靠，双手扒在桌上：“那你不杀我的话，能带我悄悄出侯府吗？”

“……”

许惊眠坐在听雨茶楼的屋檐上：“岁岁今宵尽，悠悠动所思。”②

徐锦书坐在一旁，两个人中间隔了段距离。

对方并没有问她为什么想出府，许惊眠自然也没有主动说。

出府费了番力气，为了避免直接触碰，她把斗篷的帽子也带上，用斗篷衣摆把自己整个儿圈起来。

绕是如此，对方拎着她飞身上檐时还是一脸嫌弃。

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大半个城的景象，小巷胡同里不时有伴着孩子嬉闹声的烟花爆竹炸开，家家户户门前灯笼高挂，烛火通明，映得星辰也黯然失色。

在那之中，家人闲坐，灯火可亲。③

许惊眠就这么坐在那里，眼里映着的是满城的热闹喜悦，脸上一片淡然。

徐锦书脑海里面浮现出一个仰着脑袋看雪的身影，绛色斗篷太过鲜明，在灰蒙的天空下，衬得万物都好似失了颜色。

他总觉得，那个身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眼前的也是。

“这么热闹，你怎么都不笑啊？”许惊眠突然转过头看他，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转了回去，“噢我知道，你生性不爱笑是吧。”

徐锦书:“？”

他默了一下，开口：“为什么不开心？”

“不开心的人是你吧将军？”她狡黠地笑了一下，没回答。

这是她来到这里经历的第一个新年，没什么特别的，虽然高楼之上的风景确实很好看。

或许还是舍不掉那点矫情心理，她的家人，朋友，和与之相关的一切东西都不在这里，只有她空守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每个人看到她最多只会想到原主的经历，不会有人知道真正的许惊眠。

独在异多为导客，每逢佳节倍思亲。④

哪怕她想做什么，也不能够大张旗鼓，只能在微末处留下些痕迹。

“诶，将军，”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今天除夕，您不用在家里守岁吗？”

徐锦书看她一眼：“我府上只有我一人。

许惊眠托着腮：“这样啊，啧，小可怜。”

“……”

她又笑了，语气像开玩笑一般：“不过好巧，我也是一个人，那我陪着你守岁吧。

徐锦书没来得及细想她话里“一个人”的含义，而是被后一句稍稍扰乱了心思。

自父亲战死，母亲离世后，他这还是头遭跟人一起过除夕。

虽然是在高楼上吹冷风……

不过他低头笑了笑，那笑容很淡，一瞬而过。

“好啊。”

可惜这纡尊降贵的两个字被夜风吹散，并没有传到许惊眠的耳朵里，她自然也没有看到徐将军难得的笑容。

“好可惜啊，”她换了个坐姿，晃荡着两条腿，“这会儿要有酒喝就好了，我以前都会喝的。”

以前是学生，只被允许喝微醺鸡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