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
这天夜里,许负罕见地失眠了。
她悄悄起身,没有吵醒睡在外间的侍从,独自一人步入中庭。
虽然还未到月中,但挂在天上的月亮已经很是明亮耀眼。
月色皎洁,她却无心欣赏。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师兄在入城前对她说的话,她不是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可是她真的选择要投靠刘邦吗?
她知道很多人的命运,她是否有能力做出改变,而她的命运又在哪里呢?
“许家小娘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休息?”身后一道男声传来。
许负转过头,是刘邦。
他以前叫做刘季。这时候给小孩取名字,常常按照孟仲叔季的排行来取。
刘季,翻译一下,也可以叫做刘老三。
他嫌弃这个名字太普通,起义之后,就给自己改名叫刘邦。
许负向他行了一礼,笑道:“沛公怎么也还没睡?”
刘邦道:“今夜宴上喝多了酒,某走出来散一散。某见小娘子你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许负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直言相告,只好遮掩着问道:“如果您知道将来会发生一件不好的事情,您会拼尽全力去阻止它发生吗?”
刘邦思索片刻,问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许负脸上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不去阻止这件事,我心中有愧,但是我又担心我没有能力去阻止它。”
刘邦道:“昔日楚怀王与众将士约定,先入关中着为王。某自西征以来,并无万全把握,若攻城不下,亦会胆战心惊。但咸阳就在那里,若某不去抢,又怎么知道未定之事呢?”
不要去想有没有结果,先行动起来。
这个道理,许负并不是不明白。只是她像很多人一样,胆怯开始,害怕失败。
但刘邦五十多岁了还要争天下,这么励志;她现在才十几岁,确实不应该像个小老太婆一样东想西想。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她都会努力去避免那个结局的。
她再次向刘邦行了一礼:“今晚多谢您的指点。作为回报,您必定会得偿所愿的,只是过程可能会有些惊心坎坷。我回房睡了,您也早些休息。”
刘邦目送她直到离开,才开口道:“子房,你师妹已经离开了,你还不出来吗?”
张良从后面的乱石假山中走出,作揖道谢:“今夜多谢沛公出言相劝。”
刘邦笑道:“我和许家小娘子素不相识,你怎么想到请我来劝她?”
张良道:“师妹她自幼少年老成,并不愿意将烦恼带给亲近的人。我今日进城时见她悒悒不乐,便知道她今晚一定会来中庭散心了。”
“说起这个,我听说这位许娘子素来有善相之命,”刘邦忍不住好奇道,“子房,你说你师妹刚才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良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道:“几年前,她就已经对我告知秦之将亡。”
刘邦大笑:“倘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极妙!”
张良摇头叹道:“您被忘了她后面还有一句话,过程会有坎坷惊心。”
刘邦摆手:“哎!这我哪会不知道。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刘邦在温县留了两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换兵。
打仗过程中免不了会出现伤亡,死掉的就地掩埋,伤兵则需要找地方静养。
整个河内郡已经被刘邦拿下,换了郡守,他抽取了一部分河内的兵卒作为兵员补充,同时让伤兵留在河内郡养伤。
刘邦除了从温县补充了一些粮草,对温县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
许父依然是温县县长,职位未变,刘邦命他继续驻守温县。
只是刘邦提出要带走许负,却让许父有些受不了。
许父推辞道:“沛公有命,臣莫敢不从。我二子尚且有些武力,能为沛公效劳,侍奉左右。可小女年岁尚幼,自小体弱,恐怕无法跟着大军行进。”
刘邦摆手笑道:“无妨,某自然会护好小娘子。子房同样体弱,便让许娘子和她师兄一起待在中军之中,许公觉得如何?”
中军是大帅所在,自然是整个军中最安全的地方。
刘邦执意要带许负走,许父也阻拦不了,只能听命了。
许二兄作为搭头也被许父送入了刘邦军中。
……
战车内,许二兄许钦对着许负和张良长吁短叹:“阿负,为什么这次倒霉的人又是我啊?”
许负道:“县狱里的犯人都被阿翁拉去当苦力了,你一个狱卒看不了犯人又没事做,还待在那里做什么?”
许钦:“那也不用让我去送死啊,我待在温县里多好啊,我宁愿回去跟着阿游一起读书呢。”
“没出息,”许负小声骂了一句,不再理他,转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