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陈管事几人被送去了渭县的牢房。
天色昏暗,牢房上空弥漫着的乌云压得越来越低,湿冷的风钻进来,牢房中回荡着呼啸的风声。
陈管事未和其他两人关在一起,而是独自一间。他戴着枷锁镣铐,瑟缩在墙角,面露惊恐,和角落大大小小的老鼠虫蚁大眼瞪小眼,牢房内一股馊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
才一夜过去,陈管事就已经判若两人。
正在这时,僻静的室内响起了打斗之声和一阵短促的尖叫声,很快又归于死一般的平静。
寒风送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陈管事一惊,揉了揉眼睛,在幽暗的牢房中起身举目张望。
他看见幽暗的甬道燃起了一小簇火光,两个穿着斗篷的人出现了视野当中,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陈管事的牢房前。
二人俱看不清面貌,其中一人腰间配着长剑。
剑刃猩红,还残留着血迹。
二人也是浑身的血腥气。
他们刚刚杀了人。
陈管事认出了那把佩剑,立刻不管不顾地冲到牢门前,双手抓住栏杆,哀声道:“谢天谢地,您可算是来救我了!”
佩剑之人忽然笑了笑。
随后,只听见一阵让人牙酸的尖锐相击声,牢房的铁锁已经被破开。
剑刃上闪烁着点点灯光,佩剑之人将剑插回剑鞘,看了看身侧之人,“走吧。”
牢门徐徐被打开,二人入得牢房内,走到了陈管事面前。
牢房内漆黑一片,没有窗户,几只硕大的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正互相抢食着给陈管事的馊饭冷菜。
佩剑人燃起一支蜡烛,往牢房里照了照。
陈管事以为将要得救,压抑不住的振奋欣喜,笑着将镣铐往佩剑人面前递去,示意他给自己破开。
“不急。”
一道清冷空明的声音响起,是跟在佩剑之人身后的那人发出来的。
借着昏暗的火光,陈管事看见,黑色斗篷的兜帽被轻轻掀起,冰冷的雨水从来人的额头划至下颌,目光如同冰雪一样,不带任何情绪。
火光摇曳,兜帽的阴影遮住来人的半张面容,将原本雪白的肤色笼在阴影之下。
陈管事的笑容顿时凝滞在了脸上,渐渐从喜悦变成了不可置信,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贵人……
“陈管事,还记得你的任务么?”
来人言语淡淡。
“记得,记得。贵人要我将兴嘉仓的粮食全部弄到手……昨日若不是楚王突然出现,我早就能得手了。”
陈管事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咚咚的声音回荡在牢房之中,哭着不住地求饶,“贵人我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下不为例!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还记得我曾说过,若是完不成,该如何吗?”
一道轰雷炸响。
陈管事冷汗如浆。
来人戴好兜帽,缓缓走出了牢房。
“我从不留无用之人,处理了吧。”
佩剑人毕恭毕敬地道:“是。”
陈管事瞪着双眼,猛地抬起头,还来不及发声,噗呲一声,他的人头便咕噜噜地滚到了佩剑人的脚下,如柱的鲜血喷洒在地板上,再无声息。
……
池霜等人收拾好了行装,清晨出发。
阴雨天反反复复,泥土路被浸泡在雨水当中,泥泞难行,山间的风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
群山环绕,牛车在泥泞的山道上晃晃悠悠地行驶,黄牛的尾巴甩来甩去,脖颈上系了一枚褪了色的铜铃,一路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驭车的老叔驾车的技术精湛,速度不急不缓。老叔压了压帽檐,用袖子抹了一把汗水,扭头看向坐在牛车上的小娘子,笑问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可还坐得惯?”
池霜和碧珠还是第一次坐牛车,只觉比马车平缓的多,二人对视一眼,轻声点点头,碧珠道:“坐得惯,比马车好多了。”
老叔听见碧珠这么答,大笑了几声,用手中的鞭子抽了一下黄牛,黄牛发出了哞的一声叫唤。
池霜回头望去。
李至律、杨念月以及几个亲兵骑着马,缓缓跟在池霜和碧珠身后。雨水冲刷下,马儿在泥泞的路上行驰困难,只能将速度放缓。
他们几人怕暴露身份,都穿着棕榈蓑衣,头上戴着斗笠,在崎岖的道路上艰难地行进。
池霜收回了视线。
牛车摇摇晃晃,碾压着有着积水的山道,一路留下留下道道或深或浅的车辙印。
路上时不时有从各个方向来的灾民拖家带口的路过,行走在路上,而且越来越多,长长的队伍一眼都望不到头。
他们的眼神有着绝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