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大船乘风破浪，转眼便行驶在他们面前。

惊魂未定的众人眼见将要得救，喜极而泣。

永陵县巡检领着一队铺兵前来救火，待两船距离已然很近了，巡检命令铺兵搭着木梯，登上了池霜她们的船只。

巡检也上了船只，目光扫了一眼铺兵们，厉声命令道：“你们不光要救火，还要将被困的百姓带到我们的船上去，一个都不许少！违者军法处置，听清楚了没？”

铺兵们应是，分头行动，四处跑动起来。

巡检虽不认得李至律，但在人群中远远瞧见一名男子，鼻梁高挺，侧颜如玉，一双凤眸漆黑如黑曜石，肩背挺直，通神的气度不凡，他端详了片刻，猜测此人该是楚王殿下。

巡检换上一副慌张不已的神色，毕恭毕敬地上前拱手道：“楚王殿下，下官乃是当地的巡检，请恕下官姗姗来迟，您贵体可无恙？”

李至律抬眼看了一眼巡检，摆了摆手，淡淡道：“无妨。”

巡检似是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李至律回头望了望黑烟弥漫之处，“巡检，这火可否熄灭？”

巡检也顺着李至律的视线看过去，神色犹豫，干笑几声：“这……不瞒殿下，下官曾在武候铺当值，知道若是这木制的船一旦着火，基本上整条船都将尽数毁去。且下官问了管事，这船上运的货物大多都是米、布，这火若是燃起，便会越烧越旺。是以下官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熄灭。”

池霜眼皮轻轻颤了一下，看不出是何种表情，一时间未出声。

她心中却在思索另一番事，今日的一切显然并非巧合，到底是谁做下的这一切。

风声中夹带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嘈杂的哭喊嚎叫，火光烧红了半边苍穹，照亮了一船人的脸，每个人都慌张不已。

李至律也心知这个道理，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看惶惶的众人，才开口吩咐道：“尽快疏散船上的百姓，确保一个不漏。”

巡检一叠声应下，做了个“请”的手势，满脸堆笑，“殿下您放心，下官一定尽力，这火势太大了，殿下千金之躯，不能再待在此船上，您先随下官来吧。”

李至律道了一句有劳，回头看向池霜，“小九，我们快走吧，再晚怕来不及了。”

池霜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子……”碧珠抓住池霜的袖子，急得跺脚，“快走吧。”

池霜回过神来，追随在李至律身后，在搭上木梯之时，她回头细心观察了一会儿。

铺兵们将油囊和溅筒灌满水，将其投掷在燃烧物之上，又对着乱哄哄的人群大声呼喊，要众人赶紧登船，若是再晚些，便来不及了。

众人只觉炽热的火焰正在逼近，闻此言，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们也顾不上其他，满大船的人都一窝蜂地往船只方向涌去。每个人生怕被落下，都推推搡搡，争先恐后地挤着，场面开始混乱了起来，整条船都被仓惶浸没。

负责维持秩序的铺兵将被推倒的人扶起来，又将厮打的几人掰扯开来。铺兵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撤退，高喊道：“不要挤！一个一个来！你们若是想葬身于火海之中，就尽管拼命地挤！”

众人神情惊慌，听着一番带着威胁的话，便不敢再推搡。

待池霜几人上了救援的一艘巨舰，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也总算落回了肚里。船上一部分铺兵大声催促百姓们登船，一部分忙着安置船上的百姓。

棹夫们开始摇橹发船，兵士们持着剑林立在甲板之上，四处观望。寒风朔朔，此时大伙折腾了这许久，也都觉得有些累了，纷纷散开，或是随意地找了个地方靠坐着，操着四方口音交谈，或是倒头呼呼大睡。

李至律入得舱室内，还未来得及歇息便派人喊了巡检过来谈话。

巡检听完李至律的话，觑了觑他的神色，回答道：“禀报殿下，下官一直未曾看见太子殿下和卢侍郎的身影，此前的场面太过混乱，想要寻人实在是有些难。下官猜测这二人或许是随着人群一起上了别艘船，您若是需要，下官这便派人再去寻寻。”

李至律听着巡检的汇报，立在窗户前，陷入了沉默，道了句不必，挥了挥手示意巡检退下。

巡检连忙躬身退下。

待他出了舱室，打了个哈欠，举着一盏灯往着船头而去之时，忽然听到几声呼唤。巡检回头看去。

夜色沉沉，此时一个身量娇娇瘦瘦的小娘子走了过来。她走得不快，似是极为羞涩。

就着淡薄的灯光，巡检看见她衣着普通，着一腰青绫六幅罗长裙，臂间挽着一条银画帔子，却生得姝色无双，瑰丽绝伦，宛若洛川神女。

巡检不识得池霜，看她容貌不俗，又自称是李至律的友人，伴在他的身侧，且李至律也对她颇为照顾。

巡检便以为池霜是那种在外抛头露面的女人，靠着美貌才攀附上了李至律，又假借着友人的名义，遂心中有些瞧她不起，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