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前路漫漫（六）

白岩庄。

房中，暗香浮动，是袅袅沉香的幽香。

白禾安坐在案前，用刀利落裁剪昨日做好的纸，仔仔细细地收拢在一处。

一个香篆燃尽的功夫，她裁得厚厚一叠，脑海中盘算着，一半给阿翁，另一半均分给三师兄柳在溪和李仲言。

如此想着，她朝房外喊道：“茉儿，给我找三个小匣子来！”

房外的茉儿应了一声，推门而入，瞧了一眼白禾安手边的纸，立刻明白过来，蹲在箱笼边翻找，“小娘子，侯爷吩咐下来，说我们收拾好了就出发。外面已经差不多了，奴一会儿就去回侯爷吧！”

白禾安点点头，见那把螺钿海棠紫檀五弦琵琶还放在外边，“茉儿，那把琵琶收去箱笼里吧！”

茉儿找到三只长短适中的木匣，抱着走到白禾安跟前，道：“小娘子，那把琵琶珍贵，您一直带在身边，一向是收在马车上的。”

白禾安将纸张卷起来，收归在长匣子中，道：“把晴蓝唤进来吧，我有事情要交代。”

“嗳！”茉儿见小娘子神情不对，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出去把晴蓝喊进来。

待晴蓝入室，白禾安伸了伸扭伤的腿脚，规劝道：“白府不比霁月山庄，我们要小心谨慎，不能像以前那样没有拘束。”

茉儿上前，在白禾安腰后垫上一个腰枕，喃喃自语：“小娘子也太过小心了。郎君那般宠爱小娘子，白府的人总会看在郎君面上……”

白禾安伸手捏了捏茉儿暖呼呼的脸，“才说完，你又不长记性了！”

晴蓝笑道：“茉儿别急，先听小娘子说。”

白禾安含笑，抛出一个问题：“内院之内，谁最大？”

茉儿脱口便答：“自然是主家大娘子。”

“答对了！”白禾安一副逗小孩的鼓励语气，惹得晴蓝捂嘴轻笑。

片刻，白禾安又恢复正经，继续道：“我那祖母已经不大管事，所以在白府，大娘子乔氏在内院是说一不二的。这位乔大娘子，我虽没见过，但听阿耶一路上的念叨，大概能管中窥豹，对她的品性能猜到一二。”

晴蓝顺着话茬儿道：“听郎君所言，白府内院姨娘、孩子众多，但似乎秩序井然，格外规矩。由此可见，乔大娘子治家严明。”

“我们入长安，必定栖身于白家。记住用寄人篱下的心态处事，谁都不得罪，谁都多提防，会省掉许多麻烦。”白禾安这话，一来是告诫两个侍女，二来是提醒自己，需收敛性子，大局为重。

茉儿郑重其事道：“茉儿明白了，会小心敬着白府的人，不给小娘子添麻烦。”

白禾安哑然失笑：“也不必低姿态。总之，遵循一个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要与白家人起冲突。我有阿耶护着，再胡闹也不会有大事。但你们不同，若被人抓住什么错处，我恐怕难以周全。”

说着，白禾安看向那把贵重的琵琶，道：“那些贵重的物品，全部收藏好。所谓财不外露，免得叫人惦记。若太过惹眼，容易遭人妒忌眼红。不小心成了出头鸟，可就得不偿失了！”

晴蓝点头，将琵琶仔细收归，侧目时，透过窗花看到锦葵的身影，想起一事，询问道：“小娘子，锦葵是否要跟着入内院？”

“自然。”白禾安不明所以：“怎么这么问？”

“锦葵配着剑，恐怕不方便。”晴蓝知道锦葵与白禾安关系亲密，在山庄时便形影不离。这次锦葵跟着来，可能是作为白禾安的贴身护卫……但如白府这样的高门内院，护卫周全，恐怕不允许外人佩剑出入，所以有此一问。

“你提醒我了，稍后我同阿耶说此事。”白禾安对晴蓝的顾虑了然于胸，说完便让两人收拾好就启程。

一刻钟后，白禾安被白君南抱上马车。

白君南抽了一个软垫垫在白禾安小腿下，关切询问：“好点没有？这庄子里没什么好药，等回了家，阿耶找最好的医师给你瞧瞧。”

“都消肿了，应该没大碍。” 白禾安怡然自得靠在车厢边缘，瞥了一眼车帘另一端的身影，道：“阿耶，等到了侯府，锦葵能不能跟着我自由出入。”

“你祖母规矩严，现下又在病中……”白君南说话间，盯着白禾安略微苍白的小脸，略做思忖，“也罢！锦葵可以随你在内院。但玄青、玄黎不行，他们毕竟是男儿，便留在外院吧。”

白禾安想，两位师兄当自己的小跟班，实在屈才，先留在外院历练也好，等得了机会，再做打算。

“多谢阿耶。”她随口答了一句，目光移到车门处。

白君南眼角泛起丝丝皱纹，一抹欣喜染上面庞，“你嫡母派人来信，说是举家上下洒扫一番，只待为禾安你接风洗尘。时辰到了，他们会在府前相迎，我们便不耽搁了。”

说着，白君南作势要回自己的马车，却被白禾安开口制止：“阿耶，何必大张旗鼓……”

白君南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