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
爷,见过夫人。”
卫云远连忙将人扶起,随口问,“近来庄上可有要事?”
今年庄上收成不好,加上暴雪肆虐,取暖的木炭不够,侯府送了一批过来也是杯水车薪,只能解燃眉之急。前几日不幸冻死了几位老妇,再加上荒年粮食少,日子越发难熬。
掌事揣着手说:“并无要事,庄子上还能勉强维持生计,梅岭的花苞卖了好价钱,刚换一批米面进来。再者,有些农户能上山打猎,不愁温饱。只是今年怕是不能进贡给主家那边了,还请侯爷莫怪。”
“无妨。”卫云远婉拒掌事敬茶的动作,淡然道,“庄上人多,还需掌事多上心,若有难处尽管上侯府说。我爹虽走了,但威远侯府还在,定会让你们在此安居乐业。”
居住在农庄的百姓实际算不上威远侯府的家仆,很多是从边关战场退下来的老士卒,居无定所,老侯爷便让他们在此安家。也算功德一件。
她这句话说得贴心,掌事抹了眼泪,笑道,“侯爷都是善人,慈悲心肠。”老侯爷是,小侯爷也是。
慈悲心肠?
卫云远垂眼饮茶,忍不住自嘲:手上沾血无数,她也算慈悲心肠么。
对怀中梅枝爱不释手的明傅瑾听见这话,无声望过去,又装作无事发生。但被某人看在了眼里,“夫人脸色怎会如此苍白,可是身子不适?”
右臂泛起的刺痛传到指尖,又绕回心脏,他在转瞬即逝的失态里轻咳了一声,“还好。”
看到明傅瑾的确不舒服,卫云远也不打算多待,起身道,“那回府吧,让戚老大夫看看。”
掌事连忙起身,示意坐在一边的夫人去抓鸡,语气十分诚惶诚恐,“侯爷,上次提回去的鸡,夫人又让人送回来了。而今夫人身子不适,不若再提回去,炖了补养身子。”
“夫人怎么说?”卫云远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人,上次那笼鸡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借口,提回去之后便交给大管家,也不知是如何处理的,竟送回来了。
那日之后,连续吃了六顿大补鸡汤的明傅瑾立马拒绝,“不用了,放在庄上养着更好。”他可真不想再听见后厨的掌事来说这碗鸡汤又放了枸杞红枣。
既然如此,卫云远不强求,掌事只好作罢,恭而有礼地送人出农庄,临走前又往马车上装了一袋地瓜。
马车摇摇晃晃地启程,车内安静无声。明傅瑾抱着梅花,想了想道,“很淳朴。”诗情画意,抱朴含真,很适合散心养性。
话虽简单,但她还是听懂了,回复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这是自然,山里住的都是铮铮铁骨。”
威远侯府早在先帝年间便是镇国的将军府,后来老侯爷封侯拜将驻守边关,赤胆忠肝。此时能担上卫云远一句“铮铮铁骨”的人,想来也不简单。
明傅瑾心中了然,便不再多言。
走了半个时辰,还未看到西城门,路上隐隐有人迹,衣衫褴褛的百姓步履蹒跚走在路上,见到马车也不避让,只是冷漠地看过来,又望着远去。
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路要走,难得出来一次,明傅瑾思量着想去明月商行看看情况,那批在汉江停靠的商队迟迟未有消息,让他实在难以安心。
车夫得了指令,连忙调转马车往另一条官道走,绕路东城门。通向东城门的路平坦,行人摩肩擦踵,但大多蓬头垢面,形销骨立,甚至有些拖家带口,衣不蔽体。
越往城门去越发水泄不通,马车不得不停下来。
车夫望见那些宛如恶狼一般的眼神,心绪不宁中头皮发麻,握紧了手上马鞭,涌上来的都是帝京近郊逃难而来的百姓,他果断呵道,“都退开!”
凝重的氛围传进车里,卫云远听见了车夫的怒喝,一手撩开车帷裳,一边问,“外边出了何事?”
只见两三个面色蜡黄带有病气的百姓围在车边,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望进来,而这边的动静显然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原本瘫坐的百姓也纷纷起身朝这边走近。
“你在车里坐好,别动。”卫云远当下立断拉好帷裳,面色严肃地嘱咐明傅瑾,当前的场面如若脱离掌控,可是要出事的。
她抽出车里暗藏的长剑,一边吹响调动暗卫的哨声,而刹那间,车外已起争闹。只听见车夫扬了马鞭,打在空中发出爆响,“这是威远侯府的马车,谁敢动试试!”
“威远侯府”的名声一出,也只是让他们迟疑了一瞬,依旧不管不顾地上前,甚至有人高呼,“马车里是一位大官,肯定有吃的!朝廷不管大伙的死活,那大伙绑了这个大官,还愁没活路?!”正说着,贼心壮胆地动起手。
车夫见状,顿时抽出一鞭子,打在了其中一个试图抢马绳的百姓身上,此举瞬间激怒众人,场面骤然失控。那些失去理智的百姓开始用力摇晃马车,试图砸开车板把里面的大官拖下来。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