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为一人（二）

是夜，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出自己的房间，紧紧抱着什么在怀里，快速靠近世厌所的后门。

“没想到是你。”林芊芊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到月光之下，脸色阴冷地令人恐惧。

沈轻灵惊得轻呼一声，看到女子后，她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戮心左肩的伤口感染兼中毒症状可以断定毒物为夹竹桃，你已经趁着我离开之时将世厌所药柜中做过手脚的剩余药粉收起来毁掉。”

林芊芊缓步走近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还算有点脑子，没在我试探之时便暴露。当然我知道不会那么容易，所以下午那番话就是为了提醒你我已经发现了什么，好让你露出马脚。而从我回来之时，伙计们已经在厨房熬药，你没有机会靠近灶台，担心夜长梦多，所以只能趁着夜色……”

“林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沈轻灵稳定了心神，无辜地问道。

林芊芊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呵，沈姑娘这包袱中究竟藏了……”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女孩的动作打断了。

沈轻灵满脸害羞地打开了包袱，举到林芊芊眼前。

只见包袱中是三个精巧的香囊和两块手帕，而不是她意料中的夹竹桃花瓣或是相关的东西。

“世厌所的张妈妈和哥哥姐姐对我很好，所以我就想着除了做家务还能做些什么谢谢他们，所以……”

林芊芊蹙眉，拿起一个香囊闻了闻，发现其中确实都是些寻常香料，并无害人之物。她对手帕如法炮制也同样没有发现异常，其中一块上绣着一朵精巧的曼陀罗花。

“真的很感谢心儿姐姐救了我，我偷偷观察了她的玉佩好久呢，这种花我之前都没见过。”

“那么晚了为何还要摸黑出门？”

“我这是去正厅呢，想放在桌上给张妈妈和哥哥姐姐们一个惊喜，明天早上他们就能看见了。”女孩仍是羞涩一笑。

「简直是滴水不漏……是我白天打草惊蛇，让她有了警惕之心？今晚中计的竟然是我？这小丫头竟有如此心计？」

「不……她只有今晚一个机会，明天我定会找借口搜查整个屋子。还有什么，是我遗漏的？」

这时，林芊芊注意到了作为包袱的黑色布料似乎有些不平整，她伸手去摸，发现女孩下意识地缩了下手。

「抓到了！」

林芊芊一把扯过黑色包布，上头的香囊手帕一股脑掉在地上。

沈轻灵心疼蹲下去捡了起来，开口道：“林姐姐为何如此鲁莽，是轻灵做错什么了吗？”

林芊芊没工夫管她，只是翻看起了那张包布，她原以为是做成双层布在夹层中塞了夹竹桃花瓣，却发现这只是一张薄薄布片，除了有一些潮湿之外，其中再无他物。

「为什么……」

“看来林姐姐对我有误会吧，那我就先回房了。”沈轻灵垂着头似乎有些落寞，抱着香囊就往回走。

“抱歉，沈小妹，是姐姐多心了。”林芊芊忽然一改刚才的态度，走到她身边安慰道，顺手就把包布递给了她。

“没关系的，林姐姐，这都是为了心儿姐姐，轻灵能理解的。”女孩乖巧地答道。

沈轻灵伸手去接，却抓了个空，她疑惑地看向女子。

“若是真心要送他人物件，为何会用潮湿的包布包裹？”

“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笑。

“哪能呐，连用夹竹桃汁液浸泡布匹后晾干后害人这种点子都能想出来的沈小妹，该是心细如发吧，毕竟这种方法弄不好便是害人害己。”

林芊芊狠狠地把包布往女孩脸上扔去，后者不自觉地退后半步躲开了。

其实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抓住沈轻灵的罪证，很明显，这块包布已经被清洗过了，对药材知之甚广的她也不能凭空断言说上头一定还有毒物。

只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一定有问题。她能活到现在，甚至事业有成有一半都得感谢她的直觉。

这大夏天的，昨日洗的衣服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晾干。那么必然是她为了销毁证据才找机会偷偷清洗，否则何必使用这块潮湿的包布。

可她毕竟没有证据，只能尽最后的力量诈一诈她，若是女孩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她便毫无办法。

“林姐姐，我不懂……”沈轻灵噙着泪瑟瑟发抖的模样着实楚楚可怜。

“别演了！你为何要害她？”林芊芊恶狠狠地吼道，女孩却仍然是那副模样。

就在林芊芊要放弃的时候，女孩突然站直了身子。

“我不明白。”沈轻灵此时已经不再颤抖，她冷静地开口道。

“什么？”林芊芊还来不及庆祝自己赌对了就陷入疑惑之中。

“你医术高明，家境殷实，为何要与那人戮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