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梦明灭间

“所以女侠，你说去的地方是极乐坊？”

站在雕栏玉砌的大楼之前，顾安世多少感觉有些局促。

临近饭点，大门之内的气氛已经热火朝天，人声鼎沸，丝竹笙歌，好不快活。

「就我这点微薄的月俸不知得攒多久才能在这畅快地吃上一顿。」

顾安世是记得戮心说要请客，可现在真的来了，他却又担心她太过破费。戮心可能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未事先告知他去处。

“是的，毕竟与两位大侠相遇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他们又都是游历江湖之人，行踪难以快速确定，干脆找极乐坊帮忙送信更为省事。”

戮心引着青年坦然地向内走去，在二楼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可能与上次的座位属于同一片区域，来接待的依旧是先前那个小二。

“二位吃点什么？”小二递上菜单，殷情地询问。

“顾小哥先点几个爱吃的菜吧。”

顾安世打开那颇有质感的菜单，只感叹这点菜方式与街边小店相比也太过讲究了，更别说那些琳琅满目的菜色他有一大半未曾听过，最让他难以开口的原因则是菜式后头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

“这个月洒花庭，还有柳映春雪。”顾安世选择了相对来说比较便宜的二道，虽然不知具体都是什么菜。

“还有这道松鼠桂鱼和满江红，再上二碗米饭，还有……”戮心看出了青年的窘迫，终究是没有点爱吃的昂贵甜点。“就这些，谢谢。”

“女侠，除了那个鱼，咱们点的都是些什么呀？”顾安世小声询问。

“应该是，番茄炒蛋、小葱拌豆腐和糖醋小排吧。”戮心思考着说道。

“哇，这些有钱人吃饭也太讲究了吧，取名还那么文邹邹的，不过听上去倒是非常合适。”

“味道也非常好的。”戮心突然想起自己点的菜都偏甜，赶紧询问道，“顾小哥吃得惯甜口的菜吗。”

“我这人最不挑食了。”这么贵的菜岂有不能吃的道理，就算上来一捆大葱，他也是要一口口啃完的。

“务必请吃饱，不够再加几个菜。”

「也太好吃了……」

顾安世只恨自己没读过太多书，一句好吃概括了四道菜的全部。他正意犹未尽呢，戮心唤来小二，表示要加菜。

“女侠，我已经吃饱了。”待小二走过来的间隙，顾安世赶紧劝阻道。

戮心那边虽然吃的不少，但也比他先放下筷子。

“无妨。”戮心示意他放心。

“哟，客官还需要些什么？”

“听闻极乐坊有一《白泽图》录尽天下所有精怪，可否让在下开开眼？”

“客官说笑了，这神话中的玩意儿，咱们哪里有呢？”听闻《白泽图》三字，小二面上笑容不改，眼光却微动。

“那也许是在下记错了，毕竟这岁城离东海还有千里之距。”

“二位，这边请。”

全程顾安世只是愣愣地听着二人的说话，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向楼上走去。

相比莺莺燕燕的三楼、四楼和蒸汽缭绕的五楼，这六楼的氛围可显得诡异、幽暗而冷清。小二更是刚把他们带到这里就忙不迭地离开了。

整个大厅几乎空无一物，仅有一些烛火明灭着，二个蒙面黑衣侍卫站在入口处，而在大厅的尽头则开设了三个档口，离得很远且用隔板挡开。

戮心他们来得正巧，有一个档口正好空着，侍卫示意他们可以过去。

“二位想问点什么？”

只见一位戴着白泽面具、身材曼妙的红衣女子在档口内款款开口，虽然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总觉得她此时应该是微笑着的。

“想分别寄信给神风大侠方本生和‘霸拳’崔盛，并拿到回信，越快越好。”

“极乐坊拥有这二位的信息，也能做到您要求的事情，要价二两。”女子甚至未迟疑一息，几乎是接着戮心的话就回答了，好像万般消息皆存在于其脑海之中。

“多谢费心。”

戮心闻此话，将写好的信件与二锭银子置于柜面之上。在一旁的顾安世不眠咂舌，这几乎是他二个月的月俸了。

“多谢惠顾，三天内，回信会送到您府上。”

面具女子从木头栅栏下收好银子与信件，便不再有任何的话语与动作。

二人见状便识趣地转身离去。

“可她也没我们的地址，怎么能送回信呢？”

顾安世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刚才女子并未询问过他们的住处。戮心只是笑而不答，却让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难道，我们身边也有他们的探子？”

「天呐，那自己岂不是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不对不对，小小一个世厌所有什么好探查的。

估计那些探子都是来打听女侠的信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