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机关鸟
纪襄试探性的伸出手,刚触及笼子,她又想了想伸回带上手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鸟羽。
手中触感冰凉,有些粗糙,不像是活物,仿佛是一块木头被人随心所欲雕刻出来,亦或者说——是一只披着鸟羽的烂木头。
她沉了沉眸色,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鸟羽上,一点一点的向上摸去。
鸟儿依旧在麻木的叫唤,像是固定好的程序,纪襄将手指逆着鸟羽朝中心摸去,歪倒过去的羽毛中,她忽然察觉到那根手指传来一阵发麻而又微妙的刺挠感,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毛骨悚然,连忙伸回那只手。
啪嗒——
纪襄低头看着手中穿戴的烧菜用的羊肠手套,黑色的污渍从中顺延滴落,指尖端触摸那中央鸟羽的地方微微颤抖着,上面发着黑色的光芒,不像是鸟剐蹭到污浊后掉下来的灰,反倒像是——
“有毒?”
她面色凝重的拆下手套,看着手套下依旧白皙的手指,暗自松了口气,随后继续小心的将羊肠手套拿下,看着那滴黑色的水渍从食指缓缓往手心方向下垂,越滚越小,直至滚落开一条黑色的污渍,再宛如蜡油一般结成块。
迟疑了片刻,纪襄打开纸窗,留下一道口子,一只飞蛾顺着烛光溜进屋内,再像是被那盖在烛光上的羊肠手套所吸引,啪的一声冲了上去,触碰到黑色的印泥,扑腾着双翼,只眨眼便不再动弹。
眼瞅着飞蛾触碰即死,她倒吸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没有伸手上去摸。
怪不得这只能是只木鸟,怪不得鸟瘦弱不堪,只管被人连笼交换,全然不像屋外的雀一般娇憨,甚至于不吃不喝,也幸好她带上了手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真真是歹毒的用心!
“啾啾啾。”
汤圆依旧麻木的叫唤,声调中带着一丝诡异,听的纪襄心里烦躁,她拉下幕布,打算把鸟提的远远的。
“论心眼我还是差一些啊。”
她的眼里平添上几分郁色,古人也不是盲目无知,且能在这封建中活下来的,谁还不比谁多心眼呢。
她又是一阵自言自语,“虽不知这是何物,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放它起飞,便是谋害食客,若是留它于此处……又不知是何毒,是否于人有害。”
“当真是百害无一利。”
纪襄看了看手掌,又看了看四周,心念电转,决定暂且先将笼子封存,唯一可惜的便是那个名字,好歹还是刘娘子心心念念想了许多想出来的。
但纠结不过是片刻,最终纪襄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三四套手套,戴上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鸟提离笼子。
噼里啪啦的烛火声中,鸟羽渐渐被剥落,底下确是一块木头,以榫卯技术所拼接而成,活似只真的鸟雀一般,其中木头中心是一块毒囊,至于那发声部位,仅仅只是风刮过木鸟的翅膀,再由木头鸟扑腾翅膀而传接来风声所导致的。
以她面对那群人来说,果真是一刻也不得松懈。
一只木头鸟拆解了大概半个钟头,待拆解完毕,木鸟也不再叫唤,中心的一块宛若果冻般晶莹剔透的毒囊,声带翅膀皆是扇风驱毒的利器。
纪襄沉默的看着这块烂木头,后知后觉背后已浸湿大片。
她现在唯一的疑惑就是为什么?按照常理而言她还具备着利用价值,又为何这么快下毒?
她将这块从木鸟中拆解出来的毒囊放入木盒子里,小心谨慎的用布包好,然后又将木鸟锁好,渗入黑色的那部分刮下换个盒子,其余的盖上布条。
最后一切收拾妥当,她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屋内,转身往门外走。
而在她身后的烛火熄灭,店门关闭,是以全然不知地上的那只飞蛾轻微的动了动双翼,像是从昏迷中苏醒一般……
咚——咚!
北地天色早暗,路外已是黑漆漆一片,有打更人悠哉的一慢一快,连打三次更,显然已是一更天,若依照现代的算法来看恰恰好是十九点整。
纪襄悄无声息的走在大街上,借着夜色遮掩住自己的身型,缓缓行至老翁住宅处。
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个普通人?
虽说她没有谢玄烨那样一手经营起来的情报组织,获得打信息差的资本,亦没有与叶不知相同生死搏杀之下获得的地位,但是她有……
纪襄眼神微沉,冷静的在漆黑夜色下贴着墙面走,找到上次发现的一处院外破旧的壁缝,凑着缝隙看,老翁家依旧亮着烛光,昏黄的光从窗纸上透出,里面隐隐约约似是有两人在议论不休。
她的瞳孔微张,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忍住了,被她捂住了口鼻遮住。
她知道,她的声音一旦发出来,她很有可能会引来老翁的注意,到时候想要再逃脱恐怕是难如登天了,她必须保证在那个老翁发现自己前将事情做好。
微落的风声将二人的议论穿了出来,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