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阳关谷是第二步。

困杀勒骨兀和金烈是第三步。

可惜，第三步只走了一半，金烈逃了。

萧长凛怎么也想不通，乌贺兰祁逃亡途中为何冒着暴露的风险劫持梅雪海，虽然黄连成说，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不敢冒险劫持杜仲，只能退而求其次。

但他不这么认为，乌贺兰祁既然早就埋伏好，完全可以让全部手下一起动手，把尖锐的石头扔在所有对手的坐骑脸上，除非，除了梅雪海，他不想让任何人留在原地。

如果向所有人发起进攻，总会有人留下与之战斗。

所以他激怒杜仲的马，文弱的医生根本治不住一匹受了伤的惊马，而其他人根本担不起御医死亡的重责，于是他们为了保护金贵的御医，紧随其后，伺机降服疯马，护他平安。

一个默默无闻的新兵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被放弃，太正常了。

正常并不代表正确。

黄连成已经被免去职务，他没有发现敌军的伪装，也没有发现一路有人跟踪，更没有面对埋伏的充足经验，这种护卫长，根本不堪重用。

就连提拔他上位的人也受到了责罚。

他怀疑自己的怀疑被证实了，梅雪海是奸细，乌贺兰祁看到战败，不愿再损失人手，所以专门带她走。

他想知道，能培养这种精品奸细，乌贺兰祁到底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所以他决定去见识见识。

但是又隐秘的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想法，于是单枪匹马独闯异域桑哈，只跟高寻一人说，此行与贺芳威有秘密相商。

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总是多一份信任，却仍耻于说出口那个奇怪的念头。

他比他们早一日到桑哈，一直等在城门外，遥遥看见乌贺兰祁，他进了城，隐在人群中，默默观察。

他是做了伪装的，而且还换了衣服，带了遮面的幕篱，就算是最熟悉他的高寻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所以他游刃有余地装成当地人，毫不违和的与当地人做一样的事，因为他知道没人会认出他。

他跟到桑哈客栈外，看着她出了客栈门一路狂奔，看着她太过匆忙以至于没发觉背后的跟踪，看着她摔了一跤，发髻都散了也浑然不觉，看着她直奔面摊，盯着自己坐过的位置，怅然若失，面容忧愁。

她认出他了。

梅雪海竟认出他了？

是巧合吗？是认错了吗？

于是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她猛然抬起头，表情分明写着终于见到你了，幸好我在这儿。

此时，他才知道，他竟然猜错了，乌贺兰祁不是她的主子，她见到他，很欢喜，那一刻，他没有因为判断失误而恼怒，竟意外地，也有点欢喜。

高寻看完信，表情很复杂，一时拿不准信里的意思，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烧了。

高寻的异常引起了萧长凛的主意，他抬起头，高寻脸色不断变化，从不屑，到思索，到灵机一动，到欢欣，比三岁小儿变脸还快还多，不由得好奇乌贺兰祁信里写了什么。

高寻捏着信纸一角，终于理顺思路，循循善诱道：“乌贺兰祁信里说，他有一红颜知己，彼此两情相悦，感情甚笃，打算将人家立为侧妃，可是一时疏忽，柔弱的女人竟让贼人掳走了，但他不介意，只求爱人平安归来，再续前缘。他的相好，名叫梅雪海，周国桐县人，曾经来长风军驻地寻亲未果。这个梅雪海，才认识人家几天，就什么都告诉他，看来真是对乌贺兰祁动感情了。乌贺兰祁请您帮忙找寻，如果找到了，送还给他，他以一座城池为谢礼。哎呀，真是感人啊，果然真情不以时间为准，他俩虽然只认识短短几天，却好的如胶似漆，乌贺兰祁也是性情中人，不介意人家的出身和身世。美人如玉，价值连城，看上去是笔好买卖。”

高寻叭叭叭说着，越说越兴奋，简直能从自己的描述里看到送走梅雪海的盛景，根本没注意到萧长凛脸色越来越黑，周身风暴环绕，气氛风雨欲来。

“你讨厌梅雪海。”萧长凛语气笃定，声音森冷。

高寻抖了一下，被戳中心思，羞耻得很，却仍不放弃地挣扎道：“她一个寡妇，我可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哪里会对她有讨厌这么复杂的感情。”

“好了，”萧长凛打断他的狡辩，说道，“乌贺兰祁写这信时喝酒了吧，满篇胡言乱语，梅雪海明明在我军营，从不曾出去，一直在军帐里和其他人一起照顾伤病患。不用理他，把信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