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取)
叶柃然蹙眉,挨得,这么近么?
残影一霎同剑刃相错,竟鸣金石之声,另端,大簇细长肉须满占断颈。
猩红肉须于肤下游移,自脊背处满绽而出,无首尸得支撑而悬空,似负蜘蛛步足,闪身而至。五人转瞬被十数尸身夹围了个水泄不通。
眼见滑腻肉须探至身前,隐约腥气弥散,随从无法自控地不住颤抖,面孔僵硬至扭曲,脚下微挪。
“不要动。”叶柃然沉声呵止。
随从惊得一抖,而无首尸身已愈发围拢近前,他浑身紧绷着勉强稳住身形。唯剩火堆哔啵,无首尸身手脚垂落,宛如铁钩上悬挂的一块肉,同随从交叠一瞬,径直穿过。
噗呲!肉须贯穿胸膛。随从目带惶然,涓涓鲜红自创口涌出,濡湿衣裳。旁侧护卫还半抬着迅疾握剑拦截的手,却被肉须宛若无物般径直透过,毫发无损。
“你不曾受伤。”叶柃然向随从笃定道。
随从颤抖着瞧往自己胸前,伤口竟在缓慢地自行愈合,连同衣裳破洞都不见了踪影。
余下尸身被穿刺着前行而来,无人再敢动作。猩红肉须或抬放,或四探,悬提了十数尸身穿梭往来,未再探查出动静,轮廓渐淡。
虫鸣同晚风回归。
一侧,四具无首尸身依旧围了火堆静静坐着,已然凉透。叶柃然垂目捏捏鼻根,侧首瞧往火堆,疑虑暗存。火中四个头颅已被灼烧得血肉塌陷,容貌难辨。
“放天灯,有脏东西混进来了。”
深黛远山如嶙峋脊背,一亮白光点悠悠升空。旷野窸窣,虫豸跃于叶上,磨翅低鸣,憧憧暗影自帐篷间隙踱出,四散游移。
发丝顺了脸颊扬飞,叶行香腰肢下俯,手负于后,裙摆散曳,立于灌木顶端。
即墨臾始终保持仰首,一错不错地盯视她的一举一动,抿抿唇,紧握长剑。叮!一声清鸣,骨刃同长剑相撞。
“一来便出事,敢说同你没干系?”
“若如此,何必出面?”
“自然是把我拖住,好和同伙来个里应外合。”叶行香阴沉道:“暗中的没揪出,送个明面的来嘲弄我?”
轮廓浮散,恍若眼前发花,叶行香身形摇曳不定,如月下水中,叠影深浅,虚实难分。清脆鸣声连片,为避免伤了彼此,即墨臾挡得艰难。
远山一光点映入眼眸,叶行香动作一顿,足尖轻点,同即墨臾离远了些,褪去虚影。
“现在赶回去,应当来得及。”
叶行香佩戴上面纱,正过脸,“行,暂且信你一回。”
坡地一隅浅草漫漫,帐篷边缘火堆将熄却未熄,似曾有人停留,如今却不再理会。二人迈过火堆之时,耳畔兵击马鸣之音顿生。
芜芜杂杂。
只觉无力,四肢近乎无感,即墨臾勉强挣动手指,暗影骤压,却一马匹自头顶飞跃。冰凉水渍溅上脸侧,一温热躯体如扎破的囊袋般瘫软而下。
穿配一身暗银护甲,那人遭长戟穿喉,留下个猩红孔洞。
“不起来吗?”尸身突兀睁眼,瞳孔已散,口吐女声。
神色一凛,即墨臾顺了叠压周身的躯体,挪爬出间隙。似不曾变动,旁侧尸身依旧阖着双眸,全无气息,吐言好似不过瞬息幻梦。
朔风卷碎天边长云,旌旗斜伫而飞扬,其下尸身堆积,血污满沾地倚石叠摞,聚成一人高的塔。
三五只手尚且紧握旌旗圆杆,一人双眼圆瞪,黏滑陶土般坍塌,自脸颊下侧起始,为湿苔所满覆,忽地嘴唇一咧,露出微黄的牙同猩红肉龈。
“还要往前去吗?”女声道。
“怎么?”即墨臾同尸身对视,“抽不出手来应付我了?”
尸身昂首,双眼微眯,“那你就接着走好了。”
头颅软垂,尸身瞪了一双眼倒往圆杆,因身下躯体滞于半路,只斜倾了身形,微微露出稍远处不住翻滚扭动的惨淡云团。细长触须自悬浮云雾中探出,翻找一番后没了踪影。
即墨臾掏出张符纸,往符纹亮点处寻去。
一路尸身渐增,行至边缘,绿意裹覆尸骸,草木生长,即墨臾提步迈入。
重重茂密灌木过后,碧波将日光倒映,满面水光潋滟,明明灭灭。哗啦,灌木遮挡一角传来拨水声响。
一头体形匀实,皮毛水滑的鹿正低头喝水。察觉了视线般,它挪来眼眸,清澈明润。
箭矢倏然穿体而入,它惊叫一声,挣扎着摔入浅水,蹬得水花四溅,满目晶莹。大片淡红晕开,它躺卧水中,栗红毛发随波轻散。
两人行出,盯视往即墨臾,面带警惕地捞起鹿尸。发觉他没有抢夺的意思,两人点头以示。没入灌木之时,走后那人回头道:“脏东西寻皮囊呢,小心着点。”
翠绿灌木了无尽头,生于尸骸,未同外界离隔,却难闻虫鸟鸣叫。即墨臾退远些,跃往枝端,滞空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