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与天下为敌
“怎么……咕噜……会……” 江淮嘴里全是反流的腥红液体。 他抽搐着,瞥见朱敬宴在他衣裳上擦拭刀刃上的血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说……” “银子在,梨……梨……” 他后悔说晚了,后悔招惹这个疯子! “不必了。” 朱敬宴修长的手捏着清理干净的匕首放回落兵台。 不再看江淮一眼,他走到小奶包背后,将她抱起来,架在了肩头。 脱下红袍的他,青白的锦衣,风姿轩逸。 许多多瞄了眼,若非红衣魔头是坏蛋,认了当干爹,好像挺不错。 不…… 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娘亲被他害死,她应当一口咬死这个坏蛋! 于是,她列开嘴,龇着牙。 朱敬宴不经意一眼,情绪不明地说道,“看样子,你还有很多秘密?” 许多多匆忙将咧到了耳根子的嘴角收了收,僵硬的笑,像极了一个瓷娃娃。 她哪里有什么秘密,风餐露宿长大,不是大胡子捡回来,一件像样的衣裳也穿不上。 朱敬宴就这么将许多多带出了地牢,回到了后院。 大黄狗见着朱敬宴就躲得远远的,许多多听娘亲说过,杀戮太多,鬼都怕,何况是条狗子。 广倾安和许多多不同屋,这会儿还在床上呼呼大睡,雷打不动,朱敬宴踹开了门,他也毫无知觉。 “起!” 朱敬宴抬起脚,长靴踹在了榻边。 广倾安呼噜声震天。 “起来!” 这一脚,朱敬宴直接踹在了广倾安身上。 “何人夜闯大理寺,大胆!” 广倾安转醒,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拔出床头的弯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架势十足。 “……”朱敬宴。 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广倾安看清来人,连忙把弯刀一扔,“朱大人,多多,你们……” 朱敬宴正想说,再让这小丫头乱跑,就把她连夜扔出去。 今夜是撞见了他,万一误入牢中,里头关押的哪个不是罪恶滔天的败类,捏死她不费吹灰之力。 他威胁的话都嘴边,广倾安恍然大悟,笑嘻嘻地紧挨在朱敬宴身边,“趁四下无人偷看多多来的吧?朱大人无需拘谨,毕竟,你是孩儿爹爹嘛!” 朱敬宴的脸色猝然铁青,额角青筋突突跳。 广倾安这个蠢货,活得不耐烦了吧! “报——” 夜里侍卫跑得急。 匆忙赶来门口,伏跪道,“寺卿大人,寺丞大人,宫中来了人!” 宫里。 朱敬宴脸色不好看,将许多多丢给了广倾安,“躲起来,千万看紧了!” 广倾安自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就要离开。 刚踏出门,就被堵个正着。 “寺丞大人,慌慌张张作甚?躲哪去啊?”笑盈盈的声音掐着嗓子。 广倾安被逼着后撤,一名宦官出现,面白如死人,抹着红唇,看着怪异。 “荣公公,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朱敬宴化去一身冷傲,施礼问候。 这位公公在宫里是大红人,得罪了于大理寺没有好处。 “指教哪敢。” 荣公公眼睛眯成缝,看着许多多,问的是广倾安,“诛杀明氏的任务是寺丞执行吧?上面让奴才来问问,此次可曾杀之?” 明氏,是娘亲! 许多多惊呆。 果然,是他们害死娘亲的! 在宦官的注视下,许多多汗毛竖起,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有种窒息感。 广倾安也慌,硬着头皮回答,“荣公公,明氏已故,请放心。” “死了?项上人头何在,奴才好回去交差啊。”荣公公狐疑,怎么看许多多,那眉眼,都像极了从前那位冠宠后宫的娘娘。 广倾安哪里忍心,甭说那位人头了,她捡了许多多,还命人安葬了明氏。 他无奈地说道,“人确是不在人间,公公不信的话,可以挨个盘查,当日的兄弟,都有目睹!” 荣公公自是知晓明氏已死才来的,且挑在这个时段…… 他笑而不语,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猝不及防地擒住了许多多。 “啊!” 许多多猛然脱离了广倾安怀抱,吓得尖叫。 她太小了,才三岁半而已。 在荣公公的手里,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荣公公!”广倾安揪紧了一颗心。 朱敬宴料想荣公公另有他事,否则,只需等待明氏的定案文书送入宫中,何须不辞辛劳跑这么一遭。 他拦住广倾安,凤目沉冷,“荣公公,此女乃本官收养的孤儿,是有何不妥?” “放开我!放开!” 许多多终于意识到,这个不男不女的人,才是坏人! 她用力地蹬着腿,扭动着,犹如挣扎的幼兽。 荣公公始终笑着,“寺卿好雅兴,还未成亲就认了个闺女,只是,这闺女若是明氏所生,罪无可恕,是要……呀!你个野种!” 他悠悠说,许多多爪子拍过去就是几道血口子。 她指甲都翻面了,更疼的是,荣公公将她摔在了地上,脑袋磕在了门框棱角。 甩开许多多,荣公公触及面颊,指尖了血色,当即怒火高涨,就要掐死许多多,“小野种,没人教的东西!”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 朱敬宴和广倾安皆始料未及,千钧一发,朱敬宴挡在了许多多跟前。 “荣公公,小孩子不懂事,望公公海涵。” 看似致歉,但护住了小奶娃。 荣公公伸出的魔抓无处下手,阴翳地诘问,“寺卿这是打算包庇罪人之后,与天下为敌么!” “公公说笑了,这丫头与明氏并无瓜葛。”朱敬宴冷笑,“在本官的大理寺,无凭无据,是不能下狱或是取人性命的。” 大理寺,北燕的廉政之首。 承圣上旨意,上斩贪官,下斩匪徒,乃朝廷一柄出鞘即铲平一切祸乱的利剑! 荣公公的脸色由白转青,皮笑肉不笑道,“寺卿威风,实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