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清晨朝露方才挂在枝叶上,早起的鸟儿已在枝头鸣唱。
宫廷大殿内灯火通明,火烛排排照亮宽宏的殿宇金柱,正殿更是用玉石金器装饰的气派。
帝王在三拜后起身,跨过殿门。
“久等了。”
宋起元接过宦官奉上的帕子擦着手指,一边对着已穿好盔甲,整装待发的陆离说道。
“此番贸然出征,恐将士们会心有不顺,且比以往更为艰难,若要将内忧外患连根拔起,还需你多费心思。”
“嗯。”
陆离望着前方殿宇,在太阳半升起时,银光洒落在紫柱金梁之上,穿过敞开的殿门,铺到踩在脚下的路上。
“臣自会尽全力,臣妻独居家中,还请圣上莫让闲散人叨扰。”
这座殿宇面朝着的是北街方向,不知道她有没有醒来,昨晚休息的晚,这个时辰应当是还没睡醒。
宋起元笑,当初赐予陆夫人诰命之封便已是宣告她的地位,以皇权为靠山,不知道是有多不长眼的东西才敢惹。
——
这边,月栖阁里。
苏玖睡得不安稳,不长的夜里频频惊醒,总有些奇怪的场面来到梦里,她挣扎着想醒来,却被束缚在那一方天地,面对即将逼近的血淋淋的怪物,她忽而惊醒,大口喘着气。
她坐起来平静了许久,才拉开纱帘,瞧着屏风那头的软榻上,究竟还有没有人。
随意披上外袍,她轻手轻脚绕过屏风,来到外间探头看了眼,心中燃起的小火苗忽的一下落到了地上。
走的那样早,连枕头被褥都不见了,完全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走就走吧,大不了晚上再等他回来。
她出了屋子,坐在秋千摇椅上,面朝着东边,太阳升起的方向,静静等着。
半升起的太阳挂在东边天空,月白色的天有些暗沉,清晨凉风习习,吹在身上不觉得冷,有些舒服。
“夫人醒得这样早。”
秋云从院外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秋千上微仰头望天的人,颇有那望眼欲穿的感觉。
苏玖恹恹的,终是脚尖踩地,让晃动的摇椅停下来,手把着粗绳,小脸儿靠上去,满脸的不开心。
“秋云啊……”
她仰头看站在她前面手上捧着篮子的秋云,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秋云微微歪着脑袋,纠结着:“夫人你知道……”
话还没完整出口,“知道什么?”
苏玖伸了伸胳膊,眼睫低垂着打了个哈欠。
“我有点困了,再去睡一会儿。”
她起身揉了揉酸胀的眼,拢了拢披着的宽大外袍,向房内走去。
秋云瞧着她背影,纳闷着,这与她所想的不同,她以为夫人起码会去送一送。
一脚踏入房门之时,忽觉喉间干涩,想喝点温热的茶水,转而走到外间软榻上,将外袍脱下搭在身上。
岸几上放着一茶壶,她用指腹碰了碰,摸着是热的,直接拎起茶盏,这才看到被遮挡住的后面放着她的玉坠,下面压了一张纸。
慢悠悠倒上茶后,轻轻抿了一小口,才将那折起来的信笺翻开。
看到最右边,她的手一抖,不小心将茶水洒落在身上。
致吾妻阿玖:
见此信时,恐我已行远,此行不知何时回来,望阿玖在天寒时加衣,热时避暑,不必听他人闲碎之语,若是可以,能与阿玖半月通信……
还没看完,长长的一段字覆满了整张信纸,滴落的水珠已打湿了末尾的几个字。
待苏玖着急出了院子时,恰碰到邬月候在外面。
“将军现下行至何处?”
她边向外走着,一边问后面跟着的邬月,想必他是陆离特地给她留下的,是个闷葫芦。
“怕是已出了宫,夫人若是想见到,现在到城楼还有机会。”
邬月紧跟着,是将军给他的使命。
——
街道上人很多,车马难行,只好下了马车,从人缝里钻到城楼外。
人群熙攘,皆在议论此次护国大将军再次远征西北,贸然出征,必定是出了事,只是消息还未传来,便有人各种猜测,以讹传讹。
传得人心惶惶。
“来了!”
眼瞧着行军队伍越来越近,苏玖难以止住的湿了眼眶,大军回京那日的场景仿若还在眼前,他们还没开始,她还不知道曾经的少年郎会是她的夫君。
街上也还是有这样多的人,这样杂乱的声音。
日子怎么过得这样快,还没开始好好得相处过,他就要走了,怪不得他先前那样忙碌,甚至于到半夜才回来。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晃神间,眼前不再有光照的明亮,覆上了一层阴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