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因着招生计划的稳步进行,陆陆续续已经有些学生提着被褥衣裳搬进校舍了。此时还未开学,尽管学校亦早早备下了统一的衣裳与枕被,但也须得之后才着人领取。
学生中,贫寒子弟居多,有些钱财的人家,都宁愿家中子弟走考学科举之路,也不肯让自家后辈学什么医,更何况学成之后还要去那边营做事呢!
这些学子来了后倒也乖巧懂事,早早便相互熟悉起来,相约着在校园中帮着校工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上头划下的学田中亦逐渐增加了诸多挽着裤腿忙碌的身影。能吃饱喝足,有敞亮的校舍可住,对这些学子们而言,已经是一大幸事了。
他们中有人更是抽着空儿托人带话给家中、相好的邻友们,话中皆是对这学院的硬件设施的夸赞。
女医的招生在大肆宣传下,也终于有了些进展,甚至也有寥寥几位女娘,在父兄的陪伴下来到了学院。
女娘们的校舍在校园的另一端,有高墙相围,那墙上还竖着尖尖的木刺,很有些怵人,而出入门口之处,更有健壮的婆子守着,万万不让任何一位男子进出。
虽然校园乃男女共用,并不区分开来。但校园中处处皆有干活的校工,其中既有军中退下来残废了的老兵,亦有行动爽利来去如风的壮妇,行走在其间,安全感十足。
等看见学院中管理严格,处处都有其规矩需遵守,吃睡学习也都井然有序,这些学生的家人们也稍稍放下了心,不再太过担忧。
这日,赵婉正在房中挑着阿秀兜回来的坊间时兴的话本子看,正为上头一水儿的痴男怨女而兴致寥寥时,大嫂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哎哟这话本子有甚好看的,快快快,咱们学院可是有麻烦了!”
大嫂挥开要上前伺候的侍女们,自己拿了外间桌上的茶壶,利利落落地倒了杯茶,也不探冷热,便朝自己口中灌了下去。
赵婉欲言又止,见她未曾被烫到,到底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轻轻推着她的肩膀:“出什么事了,竟惹得大嫂如此着急忙慌的,快坐下来歇息。”
“婉娘,出事儿啦!”大嫂转过身,拉着赵婉的手着急道:“下头雀县那边,丢了个女娘!”
“?”赵婉未能理解,疑惑道:“丢了人,让官府派人寻找便是,难道是什么大案子?还是与咱们学院有关?大嫂先别急,慢慢说便是。”
大嫂蹙着眉头,依着她坐了下来,道:“原本咱们那宣传做得很是不错了,这几日也逐渐有些女娘来报名,大伙儿都高兴着呢。可忙乱中竟也出了问题,也怪我们思虑未周全,不曾想到有些女娘,竟是瞒着家里来的。”
赵婉一听,便知道了这事儿定然是有女娘私下里来报名,惹出事儿来了。她回握着大嫂的手,示意她细细道来。
“有个叫金花的女娘,她家里可不就找来了!”大嫂言及此,怒意便漫上了面庞,她愤愤道,“那家父母先是去县官那儿大闹了一通,口口声声要告咱们学院拐骗良家女子,被县官撅回去后,便带着自家女儿回去了。”
赵婉不解道:“既是被家中带回去了,如何又生了大麻烦了?”
她早在筹划这件事时,便知道,定有许多女娘虽然愿意来报名,为自己挣一条出路,可同时也必然会有太多人的家中是不肯的,男女大防固然是重要原因之一,可贫寒之家的闺女郎君们,其实也并不多么讲究。
更重要的是,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女子生来便不是为着学艺挣钱,而是为了嫁人生子、传承后代的。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大于天,她们身在此中,毫无办法。
因此,在得知有父母将自家女儿带走之后,她并不多么惊讶,只在心中暗暗慨叹,又有一位女子,难以挣脱家庭的束缚,而被迫放弃这条自强之路了。
“若此事到此打止了,也便罢了。”大嫂叹道,“可那女娘的父母,两日后竟又来报官了!”
“哦?这回告的又是什么?咱们又不逼着谁非要来学院,既然那金花已经被家中带走,何来又有官司?”赵婉问。
“这回告的还是咱们学院,不过罪名倒与此前不同了。”大嫂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回告咱们窝藏人口!他们家那小女娘,被家中关了几日后,趁父母不在家时,私自逃了出去,不见了人!”
“这下可炸了窝了,那家子人见天儿躺在县衙门口,哭着喊着找不见了女儿,定然是被招生之人藏起来了,就朝着咱们要人呢!我可上哪儿给找人去!雀县又不大,他们如此一闹,旁人有意愿报名的,如今也都歇了心思,只暗中观望着呢!”
大嫂跺着脚,提起这事儿便气得不行,但雀县那边的县官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也不能将丢了女儿的苦主给关起来,只好一边让招生之人给主家禀告实情,一边自己也小心翼翼地传了信。
赵婉认真听完,也觉得这事实在棘手。
若是那女娘能现身,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地说开来,自然这桩案子便可迎刃而解。可现下,那女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