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一场
……
仿佛陷入地狱。
四周空空荡荡,只有一条看不到头的街道从脚下延伸,路边的建筑蒙上阴影,什么也看不清。
数不清的无法叫出名字的东西挨挨挤挤,占满了整条街道。涌动着,叫嚣着,一些被吞噬合并,一些在分裂增殖。
看似宽阔的街道只剩下中间宽度堪堪供一人经过的狭窄小路。
“走啊”
一只怪物挥舞触手。
“…继续走啊…”
一只怪物探出头。
“你看得见吗”
“嘻嘻”
一只又一只怪物睁开眼睛。
“你到底看不看得见我们”
它们伸出畸变的手臂,伸出触手、肉翅、干枯的利爪,它们的眼睛睁得不符合常理的大,大到眼角开裂,血丝清晰可见。没有眼睛的怪物撕开、扣掉有眼睛的,把眼粗暴地安在自己身上,然后一瞬不眨地盯着路中间行走的那个人类。
“要被看见——”
“看见就吃了你——!”
它们嘶吼着,不成调的声音里翻滚着它们的欲望。
花房汐里缓慢地前进,向着看不到尽头的终点走着。
她的眼神涣散,因为不能让目光停留在任何一只怪物身上哪怕仅仅0.1秒。
也不能躲避。她直直穿过挡在前路上的怪物伸出的肢体,在粘稠又恶臭、由恶意构成的躯体中穿行,仿佛路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不能对视。
不能被发现能看见。
不想被吃掉。
花房汐里只能向前走,哪怕恐惧让她全身都在颤栗,哪怕走到口干舌燥,四肢僵硬,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也必须一步一步地挪动。
啊……
她有点坚持不住了。
花房汐里的目光一不小心和前方死死盯着她的怪物对上了。
“……哈哈”
怪物发出扭曲的笑声,它张开血盆大口。所有的怪物跟着兴奋,张开流着涎液的嘴。
它们扑上来了。
“她看得见——”“吃掉她!”“吃——”“发现了我们就要被——”“吃掉——!”
花房汐里要被无尽的怪物淹没了。
…………
[唉。]
齐木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拖鞋,双手交叉手肘顶着腿部,沉思着。
他被汐里的梦吵醒了。
虽然齐木早已习惯在嘈杂的心声和梦境中入睡,再多的声音都会被自动屏蔽,影响不了他,但汐里这个梦里浓郁的要溢出来的恶意和恐惧还是唤醒了睡梦中的齐木。
[不清楚梦里的东西是写实还是夸大,如果那就是花房所说的怪物……真是麻烦啊。]
[找个机会借花房的视角亲眼看看吧……真是的,这不是完全打破了我对普通生活的构想么。]
[果然什么事一遇上花房同学,就变麻烦了。]
齐木又叹了口气,瞬移离开自己房间。
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出现在汐里的床边。
齐木没有打量房间内的摆设,只把目光停留在沉浸于噩梦中的汐里脸上。
汐里侧躺着,正好面朝齐木。她眉头紧皱,精致的脸庞满是痛苦,嘴唇发白,仿佛缺水的旅人,看起来如此脆弱。刘海和鬓角被汗水打湿,几缕发丝贴在脸侧,一滴冷汗滑下,落入脖颈后侧的衣领中。
齐木靠着床沿坐下,伸出手,轻轻地搭在汐里额头上,灵魂脱体,链接进她的梦境。
进入梦中的齐木被恶心到了,皱着眉一言不发,迅速地暴力碾碎一切丑陋的怪物,捞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汐里。
“……嗯?”
汐里直愣愣地看着齐木,还在无意识地流泪。
整个梦境空间变得空旷而干净,缓过神的汐里眼睛越来越亮,终于透进了光。
“齐木君…是怎么找到我的?…好厉害,齐木君……真的非常厉害!好棒喔!”梦里的汐里说话非常直白,眼睛也一闪一闪的。
齐木不知怎的,避开了汐里的直视。
[……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在做梦。在梦里虽然依旧可以使用超能力,但涉及到改变意识的能力对花房都不起作用,怎么才能让她忘掉这个梦或者消除这段记忆呢……不过梦中与现实不同,受主观意识的影响极大,如果花房主动愿意遗忘,那理论上超能力同样会起效……]
[Nanana只能消除一分钟内的记忆…不过梦里根本没有时间概念,应该是可行的…算了,直接试试吧。]
齐木问道:‘你想忘掉刚刚看到的怪物么?’
汐里一愣:“想……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希望你全神贯注地默念想要遗忘的想法,你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