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请问您真的可以给我们想要的吗？既然如此，我愿意真诚地祈祷，请您献给我金钱、荣誉、地位……或者说，这三种东西，您随便给我一个就好。”第一个说话的是一位贼眉鼠眼的青年男子，他弯腰靠近德安娜。　　“我可以给你荣誉——条件是，你必须用你的寿命来交换、用你下辈子做牛做马的灵魂来交换。”　　青年男子脸色陡然变得很差。　　“混账玩意。”他低声骂道，“瞧不起谁呢？说谁一辈子只能做牛做马？我呸，寿命？灵魂？向你这种虚情假意的骗子祈祷，真是有脏我的尊严和名誉。”　　德安娜在心里鄙视这种垃圾，但出于风度，她暂且没有批驳青年男子的话语。　　“既然如此，我会治好这位母子——随后就由你们来评判，我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她说。　　在众人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德安娜慢慢靠近母子两人，两位濒死的穷人呼吸声都变得异常微弱，手指、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所有人都不信她能够治好这两位“死人”，但是，主神可以做到。　　德安娜假装从兜里掏出一味药材，放进了两人的嘴里，实际上，她真正要做的是抽出两人的灵魂——将其中被病魔缠绕的杂物去除，然后再取出洁净的一部分为己所用，这样一来，她们最多还能存活一年，即便是短短一年时间，对某些人来说，也是足够了的。　　母子两人慢慢恢复了健康——她们在吃下药材后的不久，就已经能够睁开眼睛、恢复神志了。　　“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太神奇了。”人群围堵在德安娜周围，他们的脸上带有崇拜和不可思议，有一些巧舌如簧的人，已经开始用他们的甜言蜜语来欺哄德安娜。可即便如此，从头到尾，他们的眼睛只盯着德安娜手中的那几枚药材。　　没错，这些家伙以为，是这些药材救了那两个可怜人，而不是德安娜自己。　　“只是简简单单的方法而已。”德安娜把手中的药材伸高，避免她还没有收集到足够且能用灵魂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被疯狂的民众蚕食殆尽。　　“所以你们必须真诚地向我祈祷，我才能分辨，哪些人是可以真正从疾病恢复健康的可怜之人，哪些是欺诈诱哄的无礼之徒——我只救助病人和我乐意施舍的穷人，而所有的前提就是，你们真心实地地愿意付出和顺从我。”　　蜂蛹而上的贫民们满怀期待地站在德安娜旁边，其中，德安娜治好了几位真正的可怜人——他们心地善良，只可惜被无情的社会摧残至此，至于那些酒鬼和赌徒……这么低劣的灵魂，主神是看不上的。　　“是我们的心灵不够纯净、行为不够真实吗？”他们哀嚎着，跪下来渴求怜悯，“请您救我一命，我发誓自己一定会照您说得去做——让我做牛做马，干什么我都愿意！”　　德安娜禁不住周围人的求饶，最终她还是顺从了那些人的要求，得到救赎的人们崇敬地站在一边，总共几十个人，但其中，真正能用且干净的灵魂，仅仅只有十几人罢了。　　“您真是比上帝还要至高的存在！”他们夸赞称。　　看到这一幕，阴沟里老鼠们纷纷站起身，它们飞快地离开了这里，在石墙的裂缝、泥泞的小路奔跑，直到来到了城市的最底部——最龌龊恶浊的下水道垃圾堆旁，那个威胁特卡佩的鼠王也在这里，它们的尾巴都团在一起……在漆黑的过道尽头，殊不知，有两双幽暗的瞳孔正注视着它们。　　德安娜重新披上斗篷，她向周围人询问了麻风病人们的踪迹，听说，这群麻风病人，她们现在都被赶到了遥远的河边，她现在要找到她们，尤其是那个女孩。　　“让开！让开！”德安娜不顾阻拦，绕进了行政官的队伍里。她把自己的医生标识再次展现给行政官，对方看了一眼，仍然有些犹豫。　　“麻风病可是极高的传染病，小姐，您这么健康的身躯，可不要被传染到了……好吧，好吧，我们只能允许你远距离，在栏杆后面交流，但不允许你过于接近。”行政官捂着鼻子，厌恶地盯着这群病人。　　“我明白了。”　　德安娜的出现引起了病人们的注意，她们惊讶于这位贵族小姐居然敢接近自己这种“不洁之人”，只有那个女孩，她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再次专注于手中的事情。　　“你真的很愚蠢，代行者小姐。”麻风女孩摆弄着自己的衣服，用厄毕斯语言嘀咕。　　“……蠢？我因何而蠢？”　　“你救了那些善良的人，又救了那些无耻之徒……那么，这样一来，善良和凶恶，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德安娜哑口无言。　　“我们因为主神而获得思想和意志，但是你看:神明被抛弃后，祂的子民亦是如此。我们活的连猪狗都不如——但是您可否知道……您应该……”女孩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在目光下，德安娜慢慢放下抓着栏杆的手。　　“她说的全都是正确的。”德安娜想。　　“知道，我全都知道……没关系！我马上就会把你放出来，那样，你就不会……”　　“不，不。”女孩摇晃着头，“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们这种麻风病人只配待在这个地方，你就算把我带出来了，我又能去哪里呢？因为我们被世人唾弃，而您最重要的是您的任务——那名为公馆的愿望，是找到并扼杀那些可怖生物的任务——那些带来瘟疫、满嘴谎言的以太生物……”　　“我愿意将灵魂献给您，但是，我也想说：您不能过度同情我们，我们这些人类。”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