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叶冰裳大婚那日,琳琅没能去宣城王府,虽然叶冰裳和萧凛都没有把她当成宫女下人,但她在世人眼中也确实只是景国质子澹台烬身边的女侍罢了,连澹台烬都得跟着叶夕雾才能出席,更何况她了?
不过叶冰裳在叶府出门,大婚的头一晚上,琳琅已经把新婚贺礼送给她了,和嘉卉一起陪了她一晚上,大清早起来替她梳洗打扮,琳琅也不算太遗憾。
宣城王是盛王唯一的嫡子,他又把取侧妃的仪式弄得无比盛大,前往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任何风吹草动,几乎一下午,整个盛京该听说的都听说了。
宣城王的婚宴上,竟出现了大量血鸦伤人,啄坏了五皇子的眼睛,抓烂了叶府大少爷的脸,弄得几位大臣之子血肉模糊。
出了这样的大事,盛王震怒,京中开始有了传言,竟有人说叶家大小姐不祥,所以才会在婚礼当日闹出这样的惨事。
琳琅听说之后心中担忧,大小姐心里肯定很难过。
琳琅连问都不需要问,她一下子就知道了血鸦伤人事件,定是与她家殿下脱不开关系,她心中又愤怒又委屈,那些受伤的人,都是平日里欺辱过她和殿下的,她知道殿下是在惩罚他们,可是殿下不该,不该在叶冰裳大婚之日做这种事。
从前她不懂,后来经叶夕雾一番教导,她明白婚礼对一个女人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她也清楚了何为喜欢,叶冰裳那般喜欢期待着自己的婚礼,那本该是她最幸福开心的一天,叶冰裳从未欺负过琳琅和澹台烬,他怎么可以,在大婚之日那样对待叶冰裳?
琳琅带着一腔怒火找到了刚进府的澹台烬,他被叶夕雾扶着,一副受了惊吓的苍白模样,说来也怪,琳琅分明很生气,可在见到澹台烬的那一刻,心里的情绪像是隐没进了深处,那点怨怒消失的无影无踪。
琳琅沉默的跟着澹台烬进了院子,只有他和她,情绪平和下来,琳琅也冷静的问道:
“从前我只觉得殿下做什么都对,可今日之事我却心中难过,殿下为什么要破坏大小姐的婚礼,殿下难道不知那是大小姐期盼了很久的婚事吗?”
澹台烬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抬眸去看琳琅,他听见了琳琅的质问,却反客为主:
“你对她好,你也忠心于她?”
澹台烬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细细地抚摸着,神色却全是莫名。
“为了她,来质问我?”
兰安姑姑说过,忠心只可交付于一个人,琳琅既然选择了澹台烬,自不会对任何其他人忠诚,哪怕那个人是叶冰裳:“我只忠心于殿下。”
“是吗?”
澹台烬嗓音清淡,他伸出手,将手心里的东西举到琳琅面前,轻轻笑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对琳琅笑,笑容好看却透着冷意:“我不许你骗我,你对她好到,连母亲的遗物都给了出去,还说不忠心?你要跟着萧凛他们一同去寻找叶冰裳,如此悍不畏死,你不忠心?为她不惜暴露自身异常于人前,不忠心?”
他手里拿得正是那颗被琳琅当掉的晶石,在澹台烬的指尖反射着刺眼的光。
听着他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明明是澹台烬派了鸟雀监视琳琅,但她心中不知为何不仅没有生气,还有种心虚的感觉,像是上次背着澹台烬喂了一只野猫时那样,她缩了缩脖子,按捺心中的情绪,记得兰安与叶冰裳的话,不想让澹台烬误会,赶忙道:“这不是忠心,是……是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愿意付出一切去救叶冰裳。
谁知澹台烬听了这个答案,忽地发起了愣,他手指无知觉的用力簒着晶石,似是被风吹得冷了,他脸色发白,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琳琅诚实地点着头,她知道,喜欢就是萧凛跟叶冰裳那样,她见了叶冰裳也是心中欢喜。
澹台烬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咳嗽,琳琅想上前替他顺气,却被他躲了过去,他掐住琳琅的手腕,微微用力:“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他垂下眼睛看着琳琅,勾起一个浅笑,眼下的卧蚕显得温柔无比:“那你可一定要很忠心啊,也得惜命,不然你死了,我就少了一个可用之人。”
琳琅内心慌然,她站在澹台烬面前,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她隐约从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泪光,又好像是错觉,一闪而过。
澹台烬分明在关心她,也是第一次朝她温和的笑,可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澹台烬走了,也把晶石带走了。
琳琅蹲在原地,有些气闷,她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总会有小脾气,澹台烬这样质问她,搞得她好像不在乎澹台烬一样,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叶冰裳,可后来澹台烬失踪,琳琅也确实为他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生怕他死了。
琳琅怕澹台烬死了,可若是问她为什么怕澹台烬死,琳琅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让澹台烬死,要对他好,一直对他好,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