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云开,自见月明
年夏一想起昨晚的事,就追悔莫及,头快给自己磕破了。
“什么今晚的月色好美啊!认识不到五天,就跟人说‘我爱你’,这是什么放浪形骸的行为!”年夏对着墙头沉沉一磕。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趁着月色正好起了虎狼之心,不假思索地就对顾明远表了白。
年夏回想起当时的情境,明明氛围正好,但顾明远的脸色晦涩难明,之后两人便一路沉默无言地回了家。
而她只能卷了衣袖,落荒而逃。
“没事,反正他觉得我是文盲,应该。”年夏又对着墙头一磕,安慰自己。
毕竟自己最近随堂测验的成绩,跟文盲差不多。
但愿在顾明远心中,文盲根本不懂什么夏目漱石的浪漫文学。
夏菲给年夏打电话要她去送文件。
“妈,我脚上有伤……喂?”
电话那头无情的“嘟嘟嘟”提醒年夏,她亲爱的母亲大人安排完工作已经挂了电话。
年夏只能不情不愿地赶去华兴酒店送文件。
她人刚进大堂,就看见了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着黑色西服,身形笔挺,仪态良好,和身旁的银色西服外籍男子正说说笑笑。年夏刚想好奇地走上前看清穿黑色西服的人,那两人就一路交谈着走进了贵宾室。
年夏耸了耸肩,自嘲:“算了,我跟他又不算熟。”
华兴酒店刚好在办画展,年夏在入口的地方寻见了夏菲。夏菲正和画届的大佬齐豫老先生在商谈正事,见年夏冒冒失失地蹦进来眉头瞬间打了个结。
“齐伯伯好!”
齐老见是年夏,慈祥地笑弯了眉眼。“是年丫头呀,你好呀!这么久不见了,都长这么大了。”
“年丫头你还喜欢画画吗?”
“还喜欢,不过我画得不好,就随便瞎画。”
“还喜欢就好啊,喜欢就好啊。现在的年轻人啊,很多都不喜欢画画了。”
年夏眨了眨眼,她知道齐老意有所指。
她曾经有很多美术行业的同事,知晓这个行业向来是高成本,低回报。许多人凭着一腔热血入了行,拼了老命过了艺考的独木桥,去了心之所向的大学,但出了社会后却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不再满口提及当初自己的宏伟抱负。
他们都渐渐地,不再喜欢绘画这件事了。
“年丫头可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年夏笑了笑,只当齐老在客套。
华兴这场画展从展厅布置到媒体造势,一看就是下足了血本,时逢周末,来展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华兴不仅集了国内不少知名大家,也有数多后起之秀,亦有现场售卖和义拍活动,吸引了社会业界的名流们和收藏家们争相来访。不仅赚足了银钱,更是赢得了名声。
年夏流连在各式各样斑斓的画作中,不禁感慨人类的艺术结晶真是美妙华丽。
她停在一副画前,视线怎么也挪不开。
是个名为J. 的新人作家画的,画作名为“追光的人”。整幅画画色偏暗,画上无人,只有一双苍白的手掌,小心翼翼地伸了出来,想接住远方那一簇微弱暗淡的光。
“我看你看了很久,有什么想法吗?”有个年轻的姐姐也停了下来,看年夏站了很久,好奇地问她。
“说不上想法吧,只是觉得作者画画的时候,和我现在的心境应该很像。”
年夏嘴角噙着笑,轻轻说着:“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所行将至。但作者仍信只要行正确的路,必将守得云开见月明。”
“守得云开见月明。”年轻的姐姐微微一怔,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或许你说的对,只要走正确的路就好了。”
年夏后知后觉地看了她一眼,只看见她眼角已经沾染了笑意,不似之前那般迷茫。
年夏又在展厅里逛了好一会才出来,真真觉得大饱了眼福。从酒店大堂穿过,这富丽堂皇的装潢也让她不住感慨,不愧是国际级别的五星级大酒店,这吊顶,这壁饰,这室内布局,样样都是顶尖设计,漂亮至极。
她走到前厅见围了一些人。年夏好奇地抬眼一看,看见有个穿着衣衫褴褛的人跪在大厅中不断地磕头,额上已经沁了微红。而他面前的人正是年夏来时看到的黑色西服和银色西服,此刻黑色西服边上还多了个素衣礼服的女子。
银色西服的人提着电话打了起来,很快就有安保来拖跪着的人。而跪着的那人哪里肯乖乖就范,站起来要去抓银色西服的衣角,没成想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他愣倒在地,随即抬头咬了一口来拖他的安保,结果被安保掀翻在地,变成了被单方面压制。
被压制的人又哭又闹,破口大骂着面前的人没有良心,为了挣脏钱什么都敢做,早晚遭报应。
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停了下来,围着的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