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在说话
记得让他失忆的罪魁祸首是谁吗?
花满楼终于微笑起来,比平日里的态度更加温柔几分,这一次不曾挣脱她的手,只是说道:“能让我摸摸你的脸么?”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要求,薛灵素却有些犹豫。
“可以是可以。”她小鹿一般的眼睛忽闪忽闪,“就是有点突然。”
花满楼轻声解释:“只是想记住你的样子。”
他这一生好像没有太多格外期待,或是极为欢喜的事。他看世情总是乐观的,淡泊的,良善的。
太完美的人,就会成为神。他若不是双目失明,有这样明显的缺陷,或许就会被捧上神坛。
但他也会有凡人的情感,譬如现在,他想要记住妻子的样子。这于他而言很重要,他一点也不想忘记。
年少时他就确定,这究其一生,若是遇不到所爱之人,那便罢了。若是相爱,他必不辜负所爱之人。
也曾想象过会爱什么样的女孩,可惜那人始终没有出现,他想象不出。
薛灵素尚且还不能体会他的深刻,如果她能,就不会如此轻率。她只是稍加思索,便松了手,任由对方抚摸上她的脸颊,她的眉眼。
她还要问一句:“怎么样?我美吗?”
花满楼有些留恋地收回手,叹息道:“姑娘知道我目不能视吧?”
薛灵素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如实说:“知道的。”
花满楼淡淡笑道:“数十年里我从未埋怨过上天不公,为何我天生是个瞎子。今日,我却有些不平了。”
饶是她这种脸皮厚得堪比城墙的人,听到他的话,也后知后觉红了脸。
【早知道他这么好骗,我当初就不该骗他。】薛灵素懊恼地说。
系统都要忍不住为她喝彩:【听,人渣在说话。】
薛灵素捂着脸说道:“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高兴,虽然是实话。”
事已至此,早餐也是不敢再吃了。要不是粥不便保存,她还想把这份珍贵的实验样本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下午的时候,一男一女出现在离家两三里远的湖畔。
花满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竟然还是个钓鱼爱好者。当然,他并不是觉得钓鱼不好,毕竟他自己就精于此道,就连当前这个地方都是他提出来的。
但提议出门钓鱼的是薛灵素。
“若是为了迁就我,倒也不必勉强自己。”花满楼有些好笑地听着旁边传来的动静。
一个人在手忙脚乱的时候,呼吸声会变得急促,动作也会变得没有章法。这些是瞒不过他的耳朵的。
她分明什么也不会,却执意要求出门垂钓。花满楼除了猜测这是在迎合自己的心意,也想不出其它理由了。
心疼得有点好笑,他露出笑容。
“一点也没有勉强。”薛灵素愤愤地拨弄两下鱼竿。
如果她明天突然猝死,人们会发现她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拜了一个钓鱼大师作师父,又从他那里获得了新装备,这本该是双倍的快乐。然而一切都被她的毫无天分毁了。
花满楼摇摇头,耐心地说道:“我来教你。”
薛灵素拿上自己的学习用竿(花满楼说过这个适合入门),决心拿出考研的精神认真学习。
他好像是真想教会她。手把手教她把鱼线套好,又教她如何下钩,看水位,看天气。
说到他感兴趣的领域,他教得像是不知疲倦。
“记住了吗?”如同每一个传道受业的老师,花满楼在结束教学前不忘问一句。
“啊,好看。”薛灵素说道。
“嗯?”花满楼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薛灵素就像被老师抓到开小差的差生,闪烁其词:“没,没什么……”
花满楼却又问一遍:“什么好看?”
她也只能说道:“是说你的手指好看。”
“完全没有在听我讲课吗?”花满楼说得有些为难,“看来是我讲得太无趣了,你才会关注其他地方。”
薛灵素觉得很难解释清楚,不过只要会摆烂,这都不是问题。
“都怪你长得太好看了,人站在我面前就能吸引我全部的目光啊。”她理不直气也壮地甩锅,“我当然什么也记不住。”
花满楼也是真是脾气好到家了,就这样还能顺着话说道:“既然是我的错,就钓一条大鱼给你赔罪如何?”
薛灵素立刻把鱼竿往他手上一塞,生怕动作慢了他反悔。
直到看见他嘴角的笑意,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温柔底下还藏着点坏心眼。根本就是一开始就听清了她说的话,故意再问一遍想听她说漂亮话夸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