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束白衣顿时有些乱了方寸,却很快冷静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击败那元婴魔修,不然她就算能带小师妹逃出生天,庐阳城的百姓也难逃一死。
提刀,运气。
烟尘一点点散去,空气却粘稠得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无数寒霜缓缓凝结于地面,就连原本肆意扩张的魔气都被这股寒气所压制,渐渐地消弭了。
那元婴魔修暂时收了手,深觉少魔主可真是给他找了一个麻烦的对手:“极纯净的变异冰灵根,用长刀……【风霜弄碎影,白雪葬寒星】,那帮正道修士,可是这般形容你的?”
束白衣不答。
她周身雪白的刀影缭乱翻飞,如游龙般散入半空,森然寒气随之席卷;刀尖向前一点,万千冰霜携雷霆之势,自云霄俯冲而来!
“有趣,有趣,听说淬雪刀客擅长越级击杀魔修……”
巨大的黑影,虚虚浮于魔修身前,缓缓凝结成一只手掌的模样:“便让我来领教一二。”
束白衣冷笑一声:“上一个像你这样说话的魔修——”
那只将要打出致命一击的手掌,被嘶吼的霜色巨龙生生啃掉一根小指,余下四指被冰属性灵气牢牢压制、动弹不得。
“——坟头草已经一米高了。”
寒光乍现,刀起,刀落。
“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是那元婴魔修的左臂。
“竖子尔敢!”
那元婴魔修气急,什么少魔主的安排,统统被他抛掷脑后,他现在只想要束白衣死。
束白衣昂首:“我有何不敢。”
元婴魔修冷笑连连:“你的确是个好的,可是你带来的那个小累赘,你确定你能护好她?”
他的目光越过束白衣,朝她身后某一个无光的角落看去。
束白衣骇然,又一次关心则乱。神识还未触及那一处,身体便下意识地行动起来,直直地扑向魔修紧盯的角落,生怕他伤到小师妹分毫。但眼角余光中,束白衣瞥见魔修嘴角阴冷的笑容,和在他掌心中酝酿许久的魔气。
——中计了。
不过也好,她受些伤,总好过师妹被打得筋脉寸断。
但料想中的疼痛并未曾降临,与束白衣相对的另一个角落里兀地窜出一个娇小的人影,毫不犹豫地挡在束白衣身前,任由蕴含着元婴魔修十成力道的攻击,落在她的心口。
“师妹!”
束白衣目眦欲裂,但她的血液愈是因为愤怒而滚滚沸腾,快要失去理智的大脑便愈是冷静。
她单手搂住浑身是血的慕蕴和,另一手持刀。还未等那元婴魔修开口嘲笑,身后的霜色巨龙便腾空而起,一声嘶吼响彻天际,如闪电般向前飞去。
又是“扑通”一声,这一次,掉落在地面上的是那元婴魔修的头颅。
他的眼睛还是大睁着的,似是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轻易地死在了一个金丹大圆满修士的手里。
束白衣无心再管那元婴魔修。
她疯了似地在自己的空间袋中寻找可以给慕蕴和用的丹药,培元丹、清气蛋、祛魔丹……丹药的数量屈指可数,束白衣翻遍了自己的空间袋,也只找出来可怜兮兮的五瓶丹药。
品质还都相当一般。
束白衣第一次痛恨起自己是一个穷光蛋的事实。她平日里任务繁多,自然没少受伤。然而她一个刀修,受了伤便吃丹药、涂药膏,哎哟哎哟地在病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哪里有潜心求道的样子?
是以,束白衣极少备有丹药,空间袋里的这几瓶还是与她交好的炼丹师送给她的。
但是,炼气五阶的天才小师妹,又为何要生生忍受这皮肉之苦?
束白衣双手颤抖,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些丹药,尽数倒入慕蕴和口中。
慕蕴和觉得有些疼。
尽管这元婴魔修的出现、和自己跳出来为师姐挡下那么一掌,都是他自己的安排,但那些能量惊人的魔气在经脉间游走,慕蕴和还是会觉得,好疼啊。
他只觉得眼前一片影影绰绰,连带着束白衣的面庞都有些朦胧。
但是,他想,师姐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慕蕴和想起自己前世第二次和束白衣独处,也是最后一次的模样。那时他早已有了轻生的念头,承受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莫须有的攻讦,也承受不住同门师兄弟无时无刻不粘腻在他身上的、令人恶心的眼神。
他哭泣着向束白衣坦白了这一切。
然而这个大师姐,平日里沉默寡言、只有在仙魔大战最前线才能寻到她的大师姐,即便是从一个陌生师妹的口中了解到自己宗门藏污纳垢的另一面,她依然眼神坚定,似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天地间没有什么能够让她的意志动摇。
她那时说:“师妹,你莫怕。我会为你寻回公道。”
而现在,即便慕蕴和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他依然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