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罪
“束白衣,你可知罪!”
满堂弟子皆寂寂,唯恐那戒律堂的斩魂钉,亦会落到自己身上。唯有长跪于大殿正中的女修,即便一身玄衣为满身血污所渍,她依然昂首,目光灼灼。
“我何罪之有?”
戒律堂长老裁雨大怒:“冥顽不灵!若非你因一己私欲、置南海十城于不顾,又怎会使得南陵洲、瀛源洲生灵涂炭,漆吴山、”九方山连日大火,草木尽数成灰!你不认罪,还想抵赖不成?”
“一己私欲?”
束白衣咳出一口淤血:“南陵洲领主暗培魔胎,瀛源洲领主草菅人命,此二人蝇营狗苟,三宗五门七族十八家无一人觉察?我不欲救牲畜出地狱,便是我的一己私欲?漆吴山魔气涌动,九方山妖兽成灾,我不愿替王家收拾后院,便是我的一己私欲?”
她以舌尖舔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白衣小小金丹修士,未有移山填海之能,未做到事事尽心尽力,一人斩遍天下魔修,实在是羞愧难当,恨不得当场剖丹证道,以拱卫天一大名。”
“大师姐说得好!”
“大师姐说得对!”
“这糟老头子真以为大师姐什么事儿都要做?”
殿中不少弟子趁机起哄,为束白衣加油助威。也有弟子不忍:“可再怎么说,那也是数万百姓之性命,大师姐因领主之过而抛弃百姓,是否有失偏颇?”
“师兄此言差矣。”
那弟子回头,便瞥见一张极为殊丽的少女面庞,脖颈间的银铃叮当作响。他顿时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何……何出此言啊?”
只见得这粉衣少女笑吟吟道:“南陵、瀛源二洲百姓,皆因魔胎即将出世而沾染魔气,早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此事实乃三宗五门七族十八家监管不力,而非白衣师姐力挽狂澜失败之过。”
“这、这样啊。”那弟子讪讪地挠了挠头,“不知师妹是哪个峰的弟子?看着面生。”
少女答:“我乃天枢峰卜霄真人门下。”
“哦哦,天枢峰卜霄……嗯???”
那不就是正在受罚的束白衣一个月前刚入门的师妹吗?这位师妹入门时,掌门尚且生死不明,她便径直拜入了天枢峰。
那弟子一个哆嗦,不敢再说些闲话,天枢峰的小师妹亦是转过头去,认真地注视着尚且跪在殿中的束白衣。
“肃静!”
裁雨长老怒抽洗罪鞭,大殿中的嘈杂之声才消退些许。
“束白衣,你不尊师长,戕害同门,目无纪法,以下犯上!鉴于你师父生死不明,无人可以管教你,今日便由戒律堂做主,罚你斩魂钉二十,思过崖三月,你可服气?”
满堂弟子哗然,且不说束白衣刚刚已经受了十记斩魂钉,这斩魂钉吃上一记,便有可能神魂受损、痛苦万分,为日后修行埋下祸根。如今还要再加上二十记,戒律堂是要她死!
众目睽睽下,玄衣女修扯动嘴角,苍白的唇瓣上,是一抹挑衅的笑容。
她答:“我服你老母。”
堂中弟子纷纷鼓掌欢呼,为束白衣喝彩,裁雨长老却是气急,恨不得将这不识好歹的弟子千刀万剐。眼看着斩魂钉就要落下,天玑峰的静挽仙子及时出来打圆场。
“好了,裁雨,白衣这孩子的言行也算有理有据,哪来的不敬师长,戕害同门?且修行二十年便有金丹大圆满修为,整个修真界除了我们天一宗,哪里去找第二个同白衣这般的天才?你真舍得毁她道途”
在裁雨长老愤愤的目光中,静挽仙子添了一句:“……还是说,你想等卜霄师兄回来后,再同他解释你今日对白衣所作的一切?”
若非束白衣的师父、天一宗掌门卜霄真人现在生死不明,他又哪里杆随便给束白衣上脸色?但要是那个糟老头子真能活着回来……
裁雨长老只好忍气吞声道:“那便依静挽师姐所言,只是——”
他又狠狠瞪了一眼束白衣:“还是要让她吃点教训。”
静挽仙子开口:“那便让白衣将功补过,再去解决些魔祸吧。昨日,凡界彦国来报,说是有一城池为魔修所困,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白衣,这个任务你意下如何?”
她颔首:“白衣领命。”
静挽仙子又道:“我差点忘了,白衣刚回宗门,还没见过自己的师妹呢。那孩子可来了?”
乌泱泱的弟子中,站出来一名粉衣少女。她模样生得标致,身段玲珑,只是安静地亭立在原处,便无声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弟子在。”
静挽仙子笑道:“既然卜霄师兄不在宗门,这孩子便由白衣来教导吧。你可愿同白衣一道去彦国除魔,为师姐分忧解难,顺带长长见识?”
那个所谓的师妹逆光而立,让束白衣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在内心祈望这个她不要答应静挽仙子的话——小师妹炼气五阶的修为,让刚刚受了十记斩魂钉的束白衣在魔修面前保住她,简直是天方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