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

面对着苏清荷的询问，楚见欢拿住糕点的手顿在半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和苏清荷说。毕竟，苏清荷不知道谢千砚“死而复生”的事情，在苏清荷的记忆中，谢千砚还停留在突然入魔，掳走楚见欢的时间点。

既然千剑门还不想公开谢千砚的事情，谢千砚也还没彻底除去魔气，楚见欢便不能将这其中的曲折告诉苏清荷。但是，看着苏清荷满脸的好奇，楚见欢思索再三，还是选择了一种较为模糊的说法：

“谢千砚他我不知道，我是一个人回来的。”

出乎楚见欢的意料，苏清荷没有多问，而是乖乖地点头，跟着楚见欢吃起了糕点。过了一会，一盘桂花糕都被两人彻底扫荡干净，楚见欢拍拍手，站了起来，准备回到自己的洞府休息，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

“喂，你回来都不和师兄说一下，哪有半点师妹的样子？”

顾与煊穿着一身红袍，两只手插在腰间，提着嗓子，大大咧咧地对着楚见欢喊道。楚见欢毫不怀疑，顾与煊的这句话都能传到方圆百里外，她的耳膜都要被这聒噪的声音给震破。

楚见欢皱着眉，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只一双眼睛盯着顾与煊看，把顾与煊都看得发怵了。顾与煊的脸上的肌肉扭曲着，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下来，但还是死不认输：

“看什么看，莫不是几天没见，就被我迷住了？你死心吧……”

即使顾与煊再怎么在话语中挑衅楚见欢，楚见欢都不以为意，因为楚见欢知道顾与煊就是这般别扭的样子，什么话都喜欢反过来说，再好听的话在顾与煊的嘴里滚一圈，也能难听入耳，俗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楚见欢勾起嘴角，对着顾与煊笑，却慢慢地向着顾与煊的方向释放出一股灵气，死死地压制着顾与煊。果不其然，顾与煊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原本的好脸色渐渐褪去。没过几秒，楚见欢又悄无声息地收回了灵气，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睁着一双无辜至极的眼睛。

“师兄，你怎么了？”

楚见欢微微蹙眉，朝着顾与煊的方向走近了几步，想要伸出手扶着顾与煊，却被顾与煊一把推开，他嘴上没好气地抱怨道：“你别过来，刚才肯定是你干的，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师兄，你为什么说话总是如此别扭呢？担心我，想来看我就直说，为什么说出口的话都那么不好听？”楚见欢叹了口气，准备好好教育顾与煊一番，“万一我没能够回来，说不定直到我死了，你在我心里，也是一个只喜欢嘲笑我和挑衅我的讨厌鬼，那我可是会诅咒你的。”

闻言，顾与煊一怔，嘴巴张了又合，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只能垂下来头，好像在默默思考楚见欢之前说的话，倒是身边的苏清荷走了过来，为顾与煊解了围。

“其实，尽欢，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大师兄一直在担心你，还说要带着我们去千剑门给你讨个公道。”苏清荷又扭头看向脸红起来的顾与煊，柔声说，“师兄，尽欢也知道你的好心，但是你也要想一想，偶尔也不要太正话反说，不要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人生在世，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错过了的就回不来。要是有一天，我们之间真的有人出了意外，突然失去了性命，到时候才发现自己有些话，有些心意还没有向对方表明，该是多么的遗憾。”

遗憾……

忽然之间，这个词直接跳到了楚见欢的心间，自从不再离去。一滴雨掉下来，砸在楚见欢的心上，从中心向四周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引起层层涟漪。

“你说的对。”

“我……”

楚见欢和顾与煊不约而同地出了声，随后面面相觑，又一起闭上了嘴。片刻，还是顾与煊先楚见欢开了口，顾与煊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温和了许多：“确实，你还是不赖的，有资格做我的师妹。当然，我以后还是会打败你的。”

顾与煊在师妹一词后停顿了几秒，看了楚见欢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异样，便又顺着自己心中的那口气说了下去，声音也渐渐地高了起来。楚见欢与苏清荷对视一眼，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只是笑了笑：

“谢谢，你也不赖，勉强有资格做我大师兄。当然，以后要是你还来挑战我，我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你击败。”

半响，顾与煊瞪着眼，嗯哼了半天，还是没有选择和楚见欢硬碰硬，而是袖子一甩，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发出一声让人难以忽略的冷哼，在楚见欢和苏清荷这里刷一下最后的存在感。、

看着顾与煊气冲冲的背影，楚见欢凑到苏清荷身边，低下头，把自己完全依靠在苏清荷的身上，幽幽地长叹一句：“你看，师兄他终于要长大了，以后可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

苏清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微微喘着气，一只手拍了拍楚见欢，点头附和。在苏清荷看不见的地方，楚见欢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光，心中的那层涟漪久久未散，不断拨动着楚见欢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