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术
向来暧昧,双方应当都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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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堂内,灯火通明。
明绮就坐在放着一盏铜制烛台的桌案旁,衣衫半解,身边放着搭着白布的铜盆。
她低垂着头,一手揪着衣衫,一手拿着涂了药膏的小木板往伤口上抹。
萧霁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看到明绮的动作,怔了一下,惨白的面颊染上一层薄红,在暖烛的映衬下格外明显。
明绮抬头,看到萧霁呆若木鸡般站在哪里,扬了下眉,眼角眉梢似笑非笑。
“还知道回来?”她又蘸了一些药膏,随口道。
“……抱歉。”
萧霁沉默一下,走上前,俯身接过明绮手中的药膏,将清凉的药一点点涂抹在狰狞的伤口上。
明绮便盯着萧霁给她上药的模样,神色难得专注。
她身上的箭伤几乎贯穿她的骨肉,处理起来十分棘手。
这样的伤口拿着药膏轻轻碰一下都是疼的。
明绮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没有什么耐心,能忍则忍,但萧霁上药的动作,却出乎意料的恰到好处。
过程中,她竟然没有什么痛楚的感觉。
这令她有些惊奇,惊觉萧霁身上竟然还有人夫的特质。
萧霁将她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抿唇放下上药的木板。
明绮拉起衣衫,懒散地扣好衣服上的扣子,掩住下面如雪白皙的肌肤。
而后她才抬眼,打量着他苍白的面色,语意不明:“我还以为你会就此和萧厉山走呢。”
“不会。”萧霁想也不想便说。
“嗯?”
明绮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存心为难他说:“那便是萧厉山派你回来,在我身边当两面三刀的细作,故意让我沉醉在温柔乡。”
她这话其实也没错,萧霁脸色更白,却道:“你会吗?”
“会什么?”明绮漫不经心。
“沉浸在温柔乡。”萧霁紧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半分表情变化。
明绮理了理萧霁耳边凌乱的发,语气散漫:“当然不会。”
萧霁的心沉了三分,他不说话了,只坐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明绮注意到他身上只简单包扎的伤口,伸手撩起他破烂的衣袖。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玉镯,眼眸微垂,有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但她很快转移视线,看向他手臂上的刺字,随口问道:“倒是一直没问你,为何把字刺在手臂上,想买通那些行刑的官吏,听说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萧霁瞳孔颤了下,胡乱地说:“字刺在脸上太疼了。”
他掩饰般看向别处,答非所问:“为什么放走萧厉山?你不是一直想抓他吗,今日分明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明绮若有所思看着他的侧脸,见他睫翼不住颤抖,眼中隐含期待,不由有些好笑。
为什么放走萧厉山?
这对她而言其实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她一定要放走萧厉山,或者说,她要确保萧厉山能全身而退。
那繁郡的青年将领虽然是她找来的援兵,但和她终究不是一条心,她还真的担心萧厉山一个失手,一代枭雄戏剧般折在他们手里。
到时候,功劳一定不会落在她这个只带了几个暗卫的人身上,相反,皇帝一定会褒奖繁郡,并且之后会由繁郡的人押送萧厉山回京。
这其中的变故就太大了,难保不会有人动灭口的心思,暗箭难防,何况又不是自己的手下,萧厉山若死了,她的计划也就前功尽弃。
若是运气不好,萧厉山在被追捕的过程中就死了,那她同样是竹篮打水。
对她来说,只要今日萧厉山露面就足够了,毕竟她那只特殊训练过的海东青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
明绮从药罐子里挖了一勺药膏出来。
她能那么快放走萧厉山,也是为了她和萧霁的这场戏,能在萧厉山眼里更真实一些。
“为了你的性命,我放他一马也无妨。”明绮的花言巧语张口就来。
萧霁却像是信了她的话,他扭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仅仅因为明绮的一句话,萧霁心中天人交战,在想信与不敢信之间徘徊。
“我看看你的伤。”明绮却不甚关心萧霁心中所想。
萧霁是一个疑心深重的人,心思难测,明绮不需要关心他想什么,只需要控制他做自己的提线木偶,就足够了。
萧霁目光迟疑一瞬,在她坚持的眼神下,慢慢抬起右手,将胳膊放在桌案上。
明绮伸手揭开他胳膊上随意绑着的血布。
血布取下时,还粘连着不少血肉,伤口再次受到伤害,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