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在他玉雕的下颌线条边扫上阴影，这副美人描妆足够蛊惑人心，应念一下子安静下来，盯着周泽楷看。

小周坐立不安起来，因为应念的目光如狼似虎，好像要把他吃了似的。

化妆师姐姐委婉地说，小周，别乱动。他就局促地嗯了一声，不说话了，目视前方，跟军训似的，就差踢个正步了。

江波涛无语地看着她，她不讲道理坦然回视，干嘛？

江波涛说你像个，呃，土匪。

她眨着眼睛，澄澈纯真，哪儿有啊，没有的事儿。

但应念心里头想的是，不是吧不是吧，就周泽楷那惊为天人的轮廓线条还用再扫修容吗？没必要吧？都造成资源浪费了，是说浪费化妆品。

江波涛叹了一口气，算懒得管她了，又诚恳地跟应念说，时间紧迫，就先把她抓过来拍广告了，等拍完广告带着周泽楷一起吃好吃的去。

应念一听干饭可来劲儿了，她瞬间精神，S市美食，她其实不期待经典正餐，她想吃小Y生煎，还有薄皮儿大馅儿汁水鲜浓的蟹粉汤包，配柠檬姜醋绝了。

怀揣着干饭的伟大梦想，应念雄赳赳气昂昂地投向了化妆师姐姐的怀抱。

姐姐爱怜地轻抚她狗头，小声问拍完广告可以和你合影吗？我保证把你化得漂漂亮亮，不过妹妹本来就漂亮啦。

粉丝们叫她妹妹，有人戏称是睁眼睛说瞎话，因为应念的长相一点也不像甜妹妹，像飒姐姐。

她年纪小，新生代二年级生，算起来其实跟孙翔一辈儿。很奇怪，她那一代夹在周泽楷和孙翔他们之间，自以为算前辈，其实人家还拿她当小孩儿。

总之化妆师年纪长她几岁，就亲亲热热地叫她妹妹了。显然姑娘们都更喜欢看美女，周泽楷一时间受到冷落，有点无辜的样子。

应念摆手，让他边儿上去，周队啊我化完妆再陪你玩，你找波涛去。

化妆师姐姐偷笑，抿着嘴唇，又把那笑憋回去，好歹没太放肆。应念看她的样子，自己也想笑，说姐姐你笑呀，没事儿，都不记仇的。

想了想又说，也别笑得太用力，可别把我化成小花猫。

对方偷笑，说不会，又正经起来，“请相信我的职业素养。”

“好的好的，我信你呀，那就拜托姐姐啦把我化成比周泽楷更漂亮的美女！”她很捧场，跟个托儿似的。

旁边江波涛和周泽楷坐在一起充当背景板，二人闲聊起来，尽管周泽楷话少，但解语花同志总是能从他那稀薄的几个字眼儿里准确地琢磨出他的意思。

这会儿周泽楷正迷惑着，沉默过后他不解地说：“说我？”

江波涛想，这波小周的意思是：美女？说我？

他笑着说，“现在年轻人认为美人不分性别，男的也能叫美女。”

甭说美女了，如狼似虎的网友们还有叫周泽楷美女老婆的呢……江波涛默默把那点话咽回肚子里，这个，呃，就不用说了吧？

周泽楷惜字如金，又蹦出来两个字，好像有点受伤，又有点咬牙切齿。

“没有。”他说。

这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饶是江波涛也愣神了片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人说的是，他没有不算年轻人。

大概吧？他想，又安抚地说，“是，没有，你还年轻着呢。”

但又好像适得其反，周泽楷不说话了，嘴唇抿着，扮演起一只静谧无声的花瓶来。

令人窒息的沉默终结是在应念化完妆之后，她底子好，过多修饰都成累赘，稍加打扮就已艳光四射，一朵盛放在美好年华的少女花，这会儿少女花朝他们走过来，笑嘻嘻地说，走啊拍广告去，早点完事早点吃饭。

周泽楷默默看她，不知不觉嘴角又弯起来了，说，好。

M当劳的广告，要求他们俩握着甜筒盛赞其美味，广告商很阴险，很狡诈，熟知“秀色可餐”的含义，将帅哥美女和冰淇淋摆在一起，冲他俩的脸就能反复回购，吃到下市。

应念要在广告里本色出演小馋猫加笨蛋，她义正言辞为自己的权益争辩：“我不是笨蛋！”

工作人员将一点冰凉的奶油抹在她鼻尖上，据说是因为这些日子流行纯欲风，这样显得很清纯，又很勾人。连她今天的妆容都刻意往柔软无害方面打造，意在淡化五官那些冷冽棱角，将锋利线条柔化。

“漂亮的。”周泽楷说，他看着她，直视她的双眼，她忽然发现他的瞳孔正中毫无杂色，纯正漆乌的浓黑，像一块流光的墨砚，古朴沉静，典雅风味。

应念自己也是美人，丝毫不惧周泽楷的美颜暴击，她大大方方地回看他，一时间谁也没有移开视线，然后她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较起真儿来，“是漂亮，但你也没否认我是笨蛋这件事呀。”

他刻可疑地不说话了，移开视线，头也跟着转开，应念怒从心起，叫他大名：“周泽楷！”

他就又重新转回头来，极